次哭醒便一宿不眠,長此下去只怕會落下病根。”
我苦道:“我身邊也只有你與翠兒兩個貼心的人,莫不成還要讓我在你們面前強顏歡笑麼?”
覓蘭聞言也是傷心,“福晉這樣也只是苦了自己。”透過檻窗凝望著屋外簌簌飄落的六菱雪花,世事變幻,半月之前我也正依偎在榻上滿懷欣喜的繡著孩子的小衣,殿內處處洋溢著歡悅的笑聲。而今,景物依舊,再回首卻已是百年身。
卷二 第一百章 憐
總在夜裡驚醒後便再睡不著,一宿一宿的,身子虛弱,這病也久久不見好。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間,覺得有人掀了簾子進來,精神不濟也懶怠睜眼,心想著許是翠兒定時來換熏籠。腳步極輕,像似生怕驚了我的睡夢,在我塌旁停下,深深凝視住我。我心底有些驚覺,卻也未有動作,只緊緊閉著眼睛裝睡。便這樣過了許久,方從頭頂傳來一聲微弱的嘆息。內心有一瞬間的苦澀,魏錦,你又何必如此?他好似有些猶豫,定定站住又看了我半晌,終究再往我身畔移了幾分。心中惴惴不安,假似咳嗽幾聲,又掐了時間,才慢慢睜了眼睛。我撐起身子,只見他此時已經退到了離我幾丈遠的地方,我假裝不知,問道:“魏大哥何時來的?如何也不叫醒我?”
他也不應我,只凝視我靜默半晌,眼中有悲憫和關切,“你從不肯做一個聽話的病人,我開的方子皆是按著你的身子對症下藥,這麼些日子便是身子不能痊癒但這精神必定是好的,可你的身體卻反而越發衰弱了。”
我澀澀微笑,似開玩笑道:“我的確不是一個聽話的病人,但你卻是一個極好的醫生。若不是你極力施救,如今你只怕是在墳頭前拜祭我了。”
他蹙眉看我,道:“我若是一個極好的醫生,也不至於只能儘量保全你了。”
垂下頭看著被褥上穿雜交錯的五色彩線繡織而成的百花錦團,只覺得豔麗得有些灼眼。默然片刻,微笑說道:“如今我這雙腳動彈不得,也只能乖乖躺在床上做一個好病人了。”
魏錦走過來,替我雙腳重新換了藥,眼神有些黯然。緊緊抿嘴,似乎在思量如何開口,半晌才道:“再換幾副藥便能下床走動了。”他微微頓一頓,“只是今後雨寒天氣興許會有些痠痛,我會開些蒸燻的方子,可緩輕症狀。切忌快走,跑跳。”
我靜靜聽著,沒想到這次竟凍傷得這麼嚴重。魏錦見我不語,以為我心裡難受,疼惜之意流露,“我會翻閱所有醫書,總會有根治的方法。”
我微微嘆一口氣,搖頭道:“這些時日想必你已經翻閱了不少醫書吧!若是有法子也不會用蒸燻的方法緩疾了。我本就懶惰,這腳傷了,倒也正好給了我名正言順偷懶的由頭了。”
魏錦微微黯然,終究再不勸我。復又替我請了脈,囑咐了一些需得注意的地方。卻見覓蘭捧了幾匹絹子進來,低眉小聲道:“福晉,碩親王府那位遣人送來的。”
我用手輕輕在絹子上拂過,因為隔得近,鼻間有絹匹上散出的淡淡香氣,正與餘箏蓉殿內的薰香氣味相同,不禁喃喃低聲道:“當日也只有她肯真心替我求情。”
覓蘭溫聲道:“福晉別儘想那些傷心事,養好身子才是最緊要的。”
我點點頭,也覺得有些累了,便吩咐人將絹匹收好,才支了覓蘭送魏錦離府。
爹爹額娘來的時候我正喝過藥半依在榻上小憩,爹爹見我滿面憔悴,深深嘆息,安慰了我兩句便獨自去了殿外。殿外的蕭條景象合著爹爹略顯鞠樓的身影越發寸得淒涼寂寞,深深壓抑心底的悲涼再被勾起,回神時已是淚流滿襟。額娘默默試了眼淚,憐愛的縷著我散亂的髮絲,“額娘知道你心裡的苦,若是難受就發洩出來,別憋壞了自個兒身子。”
我搖頭,抑著心底的苦澀,撐著一絲笑,道:“只是被風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