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下去吧。
相反,她卻與兄長單獨相處了很久,在她的內心,兄長給她的感覺其實更似父親,父母的早世,皇家的等級分明,高牆明瓦的冷漠,讓溫暖的含義變得更加簡單,如果每天都能見到兄長,那便是童年的她最欣慰的一件事了,可惜在她年幼的時候,金國卻正處於戰爭之後百廢待興的時刻,沒人會想到堂堂的霸王也會為了五斗米而折腰,即便他九五至尊、即便他稱霸天下,那又如何?東邊水災、西邊旱災,戰爭遺留下來的所有創傷都需要他這個年輕的金帝來想辦法,但那時,她還小,還不明白一個帝王需要做得到底是什麼。她所知道的便是兄長納妃時的那般景象!她一直不能理解皇嫂對於兄長地寬容大度。她居然能容忍他去寵幸別地女子,這種炎涼的事態讓十三歲的她對世間的情愛產生了懷疑,以至此後與魏國聯姻時她並沒有做出多少反抗,不能說她對感情失去了信心,而應該說她對兄長失去了信心,人其實真得很脆弱,總會為自己製造出一個神來,然後毫無道理地崇拜他,一當發現這個神並非所料的那般完美后,又會毫無道理的絕望。就如她對兄長一般,他從來就不完美,可在她的心裡,他本就應該是完美的,這是她單方面的無理要求,也是她那些年自苦的根源。如今自己也走上了這條帝王之道,才發現兄長地所有無奈。才瞭解皇嫂的寬容,才知道這世上誤會的只有她一個 人,然而時間不能倒流,她再也變不回那個在兄長膝蓋賴皮的小公 主……後悔是人生必不可少的經驗,因為有後悔才會有痛苦。才會有珍惜。才會有眼淚……
“……”不知道要先跟他說些什麼。
“別聞那麼多藥,是藥三分毒。”知道她有心痛的毛病,見她腰袋上掛著一個藥囊。微笑著說了這麼一句,完全不似白天那般嚴肅。
頭看著自己地白瓷茶碗,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這麼低聲囑咐,眼睛特別酸,“哦。”
過來一卷用紅絲線繫著的畫軸,“你一直都想看得,我一直不捨得給你看。”當年是怕她看了後愛哭,久而久之便擱下了。
敢抬頭,怕眼睛裡地眼淚會不小心掉下來,用小指勾了紅線,畫軸慢慢在眼前滾落……倏得,兩滴眼淚落進茶碗……
畫上畫著三個人,一個是著龍袍的中年男子,俊朗沉穩,一個是著宮裝的中年婦人,眉清目秀,她懷裡還有個三四歲大的女童……這就是她的父母?兄長終於給她看了……隔了近三十幾年地今天,終於給她看了……
“本想在你出嫁那天當做你地陪嫁……”低眼淡笑,“我對不起 你,也對不起父王和母親。”他本想將這個最小的妹妹嫁給她喜歡的男人,一生富足安樂,不會像大妹那般自刎在他地面前,可現實總愛跟他作對,如果當年朝廷的阻力小些,如果他沒有重設田畝制度,如果西南的茶商沒有罷市……或許一切就不同了。她是父母的最後一個孩子,本該在所有人的呵護下長
被他當成籌碼壓給了別人,嚐盡世間所有的苦楚,他 不上,還時不時地想打碎她所有希望。
“那小子帶點樣,不錯。”握著茶碗,笑得尷尬,畢竟妹妹正在哭泣,他還能做些什麼呢,只能將話題轉到外侄身上,眼淚這東西他已經全數讓妻子帶走了,她說人一生總要哭那麼一兩次,既然他不會對著其他人哭,那就都由她帶走吧,等到來世再全數還給他……
“陛下,宮裡的信到了。”侍衛在外面輕聲稟報,也知道皇上這會兒正跟妹妹敘舊,可這摺子上粘著羽毛,不急著報上來那可是大罪。
金云溪捲了畫軸握進手心,知道該回去了。
“擦擦。”遞給她一條帕子,“別讓人看見了。”
微微點頭,接了他手上的帕子擦淨眼淚,看來與兄長相比,她確實還差一些,還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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