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不再多說,似乎只是隨口的戲言,隨即話風一轉,“不說這些乏味的事,專程來看你,別壞了興致。”
雲漪笑得虛弱,冷汗又冒出,倚了身後衣櫥的門,慢悠悠地說,“你來我這裡,除了吃飯睡覺,就沒有別的事情?”霍仲亨本已轉身,聞言立時回頭,灼灼看向她,“你想有什麼?”
風雨驚情(2)
“你能給什麼?”雲漪笑得輕佻而挑釁。
霍仲亨皺眉凝視她半晌,心中本已煩躁,更不願同她爭執,冷冷道,“我叫你換衣服。”
她昂首同他僵持,緘默固執地倚門而立,挑釁著他的耐性。
“雲漪,無謂的挑釁,受累的只會是你自己!”霍仲亨疲憊地在長沙發中坐下,閉目隱忍片刻,緩緩開口,“你十分聰明,一些話不必說穿,我以為你會懂得。可你太過固執,定要將自己和旁人都逼至絕處才肯罷休。”
這一刻終究還是來了。
每日裡提心吊膽,猜測他知道多少、提防多少,猜測他何時會發現她的身份,拆穿她的隱秘……無窮盡的驚怕,令她從未安睡過一夜,除了以為他在身邊的那晚。
以為,也僅僅是以為。
“你知道我為什麼沉迷美色,胸無大志,遲遲不回北平,也不南下打仗?”霍仲亨笑了一笑,神色沉重落寞,“南下是和什麼人打?打勝打輸又是什麼人獲利?這些年,國人自相殘殺還不夠麼?南北議和說來說去,始終沒個結果,倒是底下割據爭鬥鬧得歡騰!我卡在這個節骨眼上,進退兩難,名聲毀壞固然可惜,但若果真和南邊打上一仗,那才是一世作為盡毀!”
雲漪呆呆聽著,從未想到他會同她說出肺腑之言。
霍仲亨似也說得激憤,沉默片刻,犀利目光直鎖住她,不掩失望之色,“北平那邊假託薛晉銘之手,將你獻給我,你為他們做事,自然無可厚非。我起初留下你,也不過是順水推舟,做個樣子給北平看。至於用完了你,我自有法子讓你無聲無息消失。可你至今還好好活著,難道就不會想想其中緣由?”
冷汗爬了滿背,雲漪身子一時冷一時熱,不知該恐懼還是慶幸。原來,霍仲亨也並非無所不能,他自以為看穿一切,卻誤將她當做了北平內閣的人,並未識破她真正的底細。
“你我相識不過月餘,你如何待我,我心中自然有數;我待你如何,想必你也明白幾分。雲漪,你是身染風塵,心若琉璃的女子,我以為你是懂得大是非,大善惡的!如今日商一案,薛晉銘和李孟元是罪有應得,北平想保他們,只會激起眾怒。當此風頭浪尖上,任何人攪進來,足以攪個粉身碎骨!你若以為北平一紙電令就能鎮住我,那是大謬!”霍仲亨越說越惱火,負手踱至窗下,隱忍怒意。雲漪有些恍惚,心底已雪亮洞明,耳邊卻只縈繞著他那一句“身染風塵,心若琉璃”……得他這一句,已比什麼都重要,亦足可欣慰。
“仲亨,其實,我一點也不後悔。” 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從微啟的唇間吐出,似一聲無限低迴的嘆息。暮色已至,最後一抹斜陽餘輝灑進窗後,給她輪廓面容蒙上淡淡金輝。霍仲亨回頭看她,這才覺出她面色格外蒼白,心中不覺一軟。
她望住他,目光溫柔如水,彷彿生來就是這樣巧笑倩兮,總是知道該怎麼取悅他,懂得他的喜怒哀樂,從不向他索要分毫……然而他對她,卻從未有過真正的關切,不曾問過她是否開心、是否不適、是否有心事。
有些話似已到了嘴邊,卻又啞然。霍仲亨默然看她,終究嘆息一聲,“時間不早,換了衣服,下樓吃晚飯吧。”她順從地點頭一笑,轉身將櫥門開啟,裡頭掛滿顏色從深至淺的各式華服。霍仲亨背轉身,等她換好衣服,卻聽她在身後嬌聲問,“我穿紫色好不好?”他屏住呼吸,嗯了一聲算是肯定,知道她穿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