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插管和進行流食,或許能多撐幾天。
但那樣做有什麼意義呢?
強行留一個必定要走的老人,除了讓老人和他的親人家屬都備受折磨外,並沒有其他受益。
所以,除了田府,劉徹就吩咐左右:“讓尚書令擬好詔書,一旦田叔不幸,既追封新野候,食邑四千一百戶,田叔子田範嗣位,賜田叔諡曰:康,取合民安樂之意!”
在諡法解之中,合民安樂曰康,康則富而教之。
于田叔而言,這是一個很恰當,且很準確的蓋棺定論。
這位正直、剛正且心懷百姓的君子,是劉徹在這個世界所見的為數不多,能夠完全做到孔子所要求的君子行為守則的人。
他這一生,無論是身居高位,還是得受天下讚譽,始終不卑不亢,始終遵守底線和原則。
坐在攆車之中,劉徹有些恍惚。
他至今依然記得,自己當年第一次拜見這位老大人,這位老先生時的場面。
他至今依然記得,自己當年對對方和已故的老丞相申屠嘉承諾過的事情。
“繼往聖之絕學,開萬世之太平,再造天朝上國,中央王朝!”
想著這個當年的誓言,劉徹就忍不住流下一滴眼淚。
老臣們一個個離他而去,田叔死後,這個世界上他真正信得過,且能夠完全放心的人又少了一個。
孤單感轉瞬之間就湧上心頭。
皇帝是寂寞的。
連枕邊人,都不可信,連兒子也要提防。
何況大臣?
不過,劉徹也知道,這就是他的宿命。
從他決定要做皇帝,要承擔起這個天下,並且戴上皇冠的那天開始。
他就已經註定孤家寡人,已經註定必定在寂寞和孤單之中渡過冰冷的時光。
“萬里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劉徹沉沉的嘆息一聲,攆車的車輪碾過青石板鋪成的道路,在身後留下一串串重重的車輪印記。
當天傍晚,劉徹接到訊息田叔去世了。
聞訊,劉徹百感交集,久久無法平靜。
……………………
田叔的去世,宣告了呂后時代的結束。
從此,漢室朝堂上,再也沒有了曾經在呂后時期任職的大臣了。
同時,田叔的去世,也拉開了史的新篇。
在經過了長達六十餘年的時間後,漢室終於有蕭何之後,第二個憑藉文治而非戰功封侯的文官。
雖然田叔只是追封,但對於天下士大夫來說,依然是歡欣鼓舞的,無數人議論紛紛,士大夫們更是倍感振奮。
用文治和政績,開啟通向列侯之路的大門已經開啟了。
列侯,可不僅僅是地位和身份的象徵。
更是權力的象徵!
每一個有志於執政計程車大夫,都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封侯的機會。
哪怕其機率小到幾乎可以忽略。
因為,在漢室,政治的潛規則就是非有功不得候,非列侯不得拜相。
想做丞相,想要成為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上佐君王,下安萬民,群臣避道,禮絕百僚。名為宰,稱為相,執政天下的真正大臣。
就必須先成為列侯。
這是硬標準和鐵要求。
任何非列侯的大臣,都不可能被拜相!
是以,一時間,整個輿論和天下,都紛紛紀念和頌揚田叔的種種事蹟。
諸子百家各派巨頭紛紛遣弟子甚至親自登門弔唁。
就連向來不出濟南的伏生,也派了自己的兒子,來到長安弔唁。
這位天下士大夫的精神領袖,甚至引用了孔子的名言評價田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