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過去十五天的所作所為,從心頭浮現。
然後,他坐起來,復又拿起從遠方而來的一份書信。
“江都太傅牛馬走袁絲,再拜言:兄長狹吳楚之功,立為丞相,受命先帝,輔佐少主……舜在璇璣玉衡,以齊七政,遂類於上帝……”
“每世之治隆,則以封禪答之……”
反覆看了三次。
周亞夫終於露出微笑。
“袁絲此乃欲問,吾為管仲,還是南仲……”
南仲輔佐周宣,封禪泰山,而管仲輔佐恆公,勸阻恆公封禪。
“小兒輩胡鬧……”周亞夫撣了撣衣襟:“你袁絲也跟著胡鬧嗎?”
也不看看當今是誰?
當今需要封禪嗎?
周亞夫太瞭解當今的那點子臭屁脾氣了。
說的好聽點是驕傲。
說的難聽點就是傲嬌,是自戀!
他那樣的人,想要封禪,早就有四大金剛跟三大忠犬在朝野上跳下躥,鼓譟聲勢了。
但現在,別說是鼓譟了。
那四大金剛,連半點動靜都沒有。
反而一個個規規矩矩的。
這不是天子施壓了,鬼才會信!
不過……
周亞夫垂手而立,袁盎信中說的另外一件事情,讓周亞夫有些心緒難平。
“來人,備車,吾欲入宮請見於陛下……”周亞夫想了想,下定了決心。
不管袁盎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身為丞相,他都有責任確保目前的政局穩定和天下太平。
而東宮為國家之根基所在。
東宮要出了問題,國家社稷也會跟著動盪。
旁的不說,這趙國跟楚國再出個什麼亂子,上演一出醜聞。
天子自己是爽了,但國家臉皮也會丟的乾乾淨淨。
太皇太后是要沒臉再見人了。
但他周亞夫又能好到哪裡去?
國家出了這麼大事情,身為丞相,必然要脫帽鞠躬,然後回家種田。
他周亞夫可還有著滿腔抱負沒有施展!
………………………………
江都國,廣陵城。
袁盎遠眺著北方,手裡捏著一份邸報。
“丞相應該已經做出決定了……”
“不管丞相怎麼決定,吾都應該順勢而動了……”
“來人,備車,吾要入宮面見大王!”袁盎吩咐著。
對袁盎來說,無論周亞夫的反應是怎樣,天子的態度為何。
都沒有所謂。
他只要跟著朝廷的節奏走就行了。
皇帝要封禪,他馬上就會慫恿劉閼上書唱讚歌,反之,則會義正言辭的駁斥那些妄圖干擾君父,勞民傷財的五蠹之輩!
而無論周亞夫在見了天子後,得到的結果是什麼。
他袁盎都會根據這個結果,來進行下一步。
正如當年,他在倒周勃一事之中,渾水摸魚,跟著太宗的節奏走一樣。
唱白臉的是他,唱紅臉的也是他。
總之,他永遠在真理與正義之中!
而這,將傳遞一個準確無比的資訊給當今:俺袁絲已經認識到自己錯誤啦,陛下還請收了神通……
“晁錯啊晁錯,吾不會讓你寂寞太久的……”
袁盎手上的那份邸報之上的文字,剛剛好是御史大夫衙門自吹自擂,宣揚自己政績和成績的文宣。
“彈劾兩千石以上十一人,致法千石以上二十一人……”
“晁錯啊晁錯,你大概是瘋了!”
假如說以前,晁錯還只是得罪了諸侯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