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心地其實蠻好,可是眼睛裡常常有很憂鬱的東西,這樣的女孩子,讓人忍不住想要保護。”
他想了想,又補充:“有一次下鄉義演回來,她在長途車上睡著了,睡著睡著就在夢裡開始掉眼淚,當時我坐在她旁邊,覺得很難過。”
嶽哲的表情真誠而坦然。
我稍稍有些吃驚——掉眼淚?那個是夏薇薇麼?
依稀又想起了田佳佳的話:她對妹妹實際上是關心的,可是因為一些不甘心的因素而選擇了敵對,或許只是下意識,可是久而久之就成了習慣……
或許我們本質上真的都是孤獨的人,所以都習慣了把自己包在厚厚的殼裡不撒手。
但不管怎麼說,從那以後,見到嶽哲的時候就可以常常看見夏薇薇。又過了一段時間,嶽哲與夏薇薇戀愛的訊息就飛遍了全校。
很多很多人掉下巴——是金牌司儀嶽哲麼?那麼夏薇薇又是誰?
直到看見了,很多人就在背後嘟噥:“也不漂亮啊!”
是不漂亮啊。可是愛情這個事,哪裡有常理可以講?
倒是從夏薇薇的愛情裡,我和夏婉婷成為最直接的受益人:偶爾可以在盥洗室裡遇見洗衣服的夏薇薇,人少的時候,她甚至會問我一點關於夏婉婷的情況;夏婉婷的眼睛裡乾脆盛滿了殷殷的小喜悅,並且相當熱切地告訴我:“今天我姐姐帶我去琴房教我唱歌,她給我彈鋼琴啦!”
她緊緊攥住我的手,忙著比劃:“雖然我聽不到,可是我知道她一定彈得很好呢!”
然後小女孩在我面前愉快地轉圈:“姐姐還給我買了新衣服,看!”
是白毛衣、格子裙,可愛乖巧的小女生形象。
“姐姐說——讓我謝謝你。”小姑娘微笑著伸出手,“告訴”我。
那一瞬間,空氣似乎停滯了。
“姐姐說——讓我謝謝你。”她重複。我卻在女孩子乾淨的目光裡睜大眼,有風從視窗吹進來,吹亂了我手中的書頁。潔白的書頁如羽毛般翻飛,柔軟地裹住我的呼吸。
夏薇薇,你想謝我什麼呢?
嶽哲的10張贈票?夏婉婷的明媚笑容?還是對過去全部事情的原諒?
其實很想對你說,如果要謝,請感謝時光。
時光如同魔法師的手,掩蓋在寬大的黑袍下,只輕輕拂過,便有足夠魔力令我們遺忘那些昔日的哀愁。
總是要成長的啊。
因為成長,我終於學會站在別人的角度上體會夏之歡悅、冬之壯美,我終於學會理解,繼而學會寬恕與原諒。
我們終究是相似的——相似的孤獨與相似的自衛,好像磁石的相同磁極,在靠近的瞬間迸發出巨大的推力。
因為相似,故而排斥。
那麼,因為相似,為什麼不能握手言歡?
夏婉婷生日的那天,夏薇薇和嶽哲也參加了婉婷的生日宴會。那天夏薇薇站在我面前,第一次卸掉臉上敵對的光芒。
是第一次,我從夏薇薇的眸子中看見自己的影子,寂靜平和。
我們曾經是同桌,是世界上最近的距離,可是我們之間卻曾有著世界上最長的心理防線。
“辛苦了。”夏微微一邊往我杯子裡倒水一邊輕聲說,我聽見了,微笑著看她。她的臉稍微有點紅,有點赧然,有點羞澀,也很真誠。
“我們一起祝婉婷生日快樂吧。”我舉杯,建議。嶽哲忙不迭說好,於是我們三個人便輕聲唱生日歌。婉婷聽不見,可是一定看懂了,整張臉都泛出激動的潮紅。
那天,夏婉婷是最幸福的女孩子,而我也同樣幸福。
對這一切,林卡幾乎當作聽神話。
晚上,林卡難得地早回寢室,坐在我對面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