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地笑道:“九郎,說出來吧,很簡單的,真的。”
對上她這樣的笑容,鄧九郎閉上了雙眼。
這麼一瞬間,他與她幼時的相遇。成長後的幾度重逢,那半年中的馬車相依,一瞬間都浮現在了眼前。
他想,眼前這個看似溫柔軟弱的女人,其實最是狠決,他只要回答了不願意,就將永遠失去她。
他知道她的性格,知道她是那種狠得下心的人,以她現在的地位財力,如果她真心想避開他。忘記他,這天下雖大,他權勢雖盛,也無處可尋……
想到無處可尋四個字,鄧九郎的唇猛然顫抖起來。
過了一會。他閉上眼,一字一句地回覆她道:“阿婧,我喜歡你,如果我在這世上,只能娶一個婦人,只能與一個婦人廝守,我只願意娶你。”
說到這時,他睜大眼睛看著柳婧,聲音因為太多的情緒堆積而有點啞澀,似是哽咽,“阿婧,天下的婦人雖多,可我從來都不喜歡。我十五歲成年那次,家族裡按照慣例,選出了二十個風姿各異,美貌各有不同,來自小家族的女兒放在花園中讓我選擇,我是連看一眼也煩,只顧埋著頭跟著李先生學棋,咬著牙想著,如果逮到了你,非要讓你看看,我南陽鄧九是不是無才無能空有富家驕縱氣的混小子!家族裡那麼慎重其事地舉行了一場花園宴,我卻連眼皮也沒有抬一下就離開了,母親有點惱。於是那天晚上,我的寢室裡多了八個脫得光光的美貌女子。”
他定定地看著柳婧,聲音格外沙啞地繼續說道:“我當時給嚇了一跳,待看清她們那諂媚的,讓人噁心的表情後,便又都趕了出去。”
說到這裡,鄧九郎苦笑起來,“經過這一事,家族裡老有人笑話我,我母親也後悔了,覺得我許是懂事太遲,不該按照慣例這樣大張旗鼓,以至被人笑話。後來,有人想到我既不好女色,許是個喜好男色的,於是,我的院子裡慢慢就充滿了各色各樣的長得好的男孩……不過這些人,給我每人抽了一頓鞭子後也給清淨了。”
他喉結滾動著,低低地說道:“我那些年,對這些都不感興趣,就想著再遇到你後,要怎麼怎麼報復回來……”
說到這裡,鄧九郎陡然安靜下來。他是南陽鄧氏高貴的嫡子,自生下來便一呼百諾,他張揚慣了,也任性慣了,十五歲那年他由著性子趕走那些男男女女,雖是入了長者的眼,可現實中,他卻因為這事老被人笑話。他那麼驕傲的人,哪裡願意聽那些笑話?以前他一聽到這些閒話,便也覺得是柳婧害了自己。便覺得要不是自己老念著要報復她要戰勝她,也不至於連女色也不喜歡了。
他轉過頭,專注地看著下面街道中,來來往往的人流,他雙手扶著窗稜,直是出了好一會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鄧九郎再次開口了,“家族設定的成年禮,主要是觀察子弟的品性。見我不喜顏色自端自持,我於隔年,便開始列為家族族長的繼承人,開始前往西南積累軍功。”他又安靜了一會,過了一會他再說話時,語氣已平靜了些,“在遇到阿婧之前,我看女子,都是白白嫩嫩軟軟乎乎如同和田白玉,雖是純澈乾淨,卻也簡單明瞭一瞭然,簡直無趣之極,所以我總覺得。天下的女子都是一般樣,直到遇到阿婧。”
鄧九郎啞聲說道:“對我而言,天下的婦人只分兩種,一種是婦人。另一個就是柳氏阿婧。”
說到這裡,他挺直腰背,慢慢轉過頭來。
轉過頭,他深深地凝視著柳婧,啞聲笑道:“洛陽那些女人,對我來說都是差不多的面目。差不多的性格,有好些個常到我府中轉逛,與我也說過好些次的話,可我總是記不住也分不清她們之間的區別……阿婧,你現在逼我做出決擇,可這決擇,實在太難。我唯一能說的便是,如果讓我自己選擇,我只願意近你,只願意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