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好吧,沒準寫成玄幻呢。心裡一樂。轉瞬,淡淡的感傷襲上心頭,人生有多少日子可以虛度?又有多少愛可以重來?天涯的盡頭,是否有一座愛的墳墓,長滿荒草,孤獨的矗立在每個黃昏日落間?
這樣的情景,讓人感傷。多年前,對這樣的話題,這樣的景緻是不屑一顧的,正如那個孩子所說,是憑空捏造的矯情。年輕真好,人生像天邊的流雲來去匆匆,單純的像張白紙,人間塵事,在他眼中均是白色的,沒有風雨侵襲。有的,只是人生的絢麗,生活的憧憬。
當歲月走過那段流雲般的日子,驀然回首,青春年華早已不見蹤跡,好象流雲就該在那個時段出現,在青春的尾巴上吟落絢麗。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一座愛的墳墓,於他,是虛空,是玄幻。於我,卻是感傷,觸及到的是刻骨的疼痛。
從青春年少到暮年,不過心與心的距離,只是這個距離卻得用一生的時間去丈量,人生路上,每一處都有自己的風景,有喜有憂,有失有得。他們沉睡著,我們只能在他們身邊孤獨的走來走去,不敢驚動。
當有一天,忽然的心動驚醒他們,那些被埋藏的靈魂就會從墳墓中走出來,用蒼白的面容朝你微笑,看你忙忙綠綠,在塵世中沉淪……
一如羅曼羅蘭所說: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一座埋藏愛人的墳墓。他們在其中成年累月地睡著,什麼也不來驚醒他們。可是早晚有一天,我們知道墳穴會重新開啟。死者會從墳墓裡出來,用他褪色的嘴唇向愛人微笑,她們原來潛伏在愛人胸中,像嬰兒睡在母腹裡一樣。
二
午後的陽光總是很溫暖,暖暖地照在身旁。窗外,已是初春的季節,透過窗格子,不遠處的孩子們,不知從何處折得幾枝桃花,在院子裡歡笑,笑聲飄蕩的很遠,很遠……笑聲、桃花、笑臉,彷彿整個季節的春都在孩子們的手中,盪漾在他們臉上。
前些日子,路過山腳下時,幾朵花苞還掛在枝頭,風中搖曳。心裡叨唸,春暖花開竟這樣漫長。轉眼,滿山的桃花已開的熱烈。冬,就這樣走了。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桃花開了,又是花開時節。
我悵悵地呆佇窗前,依稀記得祖母是在桃花開時走的。那時,山上的桃花剛剛盛開,白的、粉的,星星點點裝扮大山。每到桃花開時,祖母總會折幾枝回來,找一個瓶子盛上水插起來,每天為它換水,那些桃花會在瓶子裡開上兩、三天,才戀戀不捨的耷拉下腦袋。那時,日子雖然清貧,卻被祖母打扮的充滿生機。
祖母是個有心人。她常說,日子苦了點兒沒啥,但不能苦的沒有樂子。祖母說這話時,一臉的微笑,生活的清貧在祖母眼中變得多彩,溫暖起來。祖母一生最疼父親,到不是因為父親排行末,而是父親在外工作,無論多忙總會抽時間帶著我回到祖母身邊,陪祖母說說話。
那個年代,父母因工作關係,居住地方離山村很遠,交通不便,也沒有公交車。每到臘月,父親騎腳踏車帶著我,回到祖母身邊。到家時,祖母總會為我煮兩顆雞蛋,堂姐和堂妹眼巴巴盯著我手中的雞蛋,手指頭放在嘴裡,一幅饞嘴模樣,至今仍能記起。
祖父走的早,祖母含辛茹苦的拉扯大父親和大伯。少年的父親很懂事,小小年紀自己拉煤拉磚掙學費,外出求學。祖母每每提及,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幽幽地說:“你爸爸最懂事,知道疼人哩。”童年的我,聽祖母叨唸最多的便是這句話。
而今,時光悠悠,轉瞬,年華已逝。祖母已在天堂望著我,看我東奔西走,忙忙碌碌。前些日子,母親打電話來說,清明要和父親回鄉祭祀。
“回去一趟不容易,去一次少一次。”我聽著,淚,不由的流下來。
“妮子,你在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