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烈抬頭看了蒼茫的夜色一眼,壓住心裡的憂慮,當下就依著馬背簽署軍令,令張懷玉、趙如晦、厲向海三人率騎營及諸部扈營精銳三千騎,奔襲池山縣。
陳青是隨騎營出發後,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也因此而震驚到極點,馬蹄如低沉的擂點敲打著大地,三千餘騎黑壓壓的身影,彷彿洪流般淌過雪地,往五百里外的池山城席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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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川府城凌晨時分攻陷,但鶴翔軍的北線兵馬並不都集中在鹽川府城。
在看到鹽川府城都沒能堅持一夜就陷入,駐守其他城池的鶴翔軍自然也就無心戀戰,但這樣的危厄形勢也不容他們觀望、遲疑,鹽川府城的潰兵或還在與武威軍的前鋒兵馬纏殺,地方武備還想著家小都在城裡或附近的鄉寨,即便想逃,也要會合家眷再說,自然是一片混亂,但附近十數城壘的鶴翔軍守兵,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棄城南逃。
成千上萬的潰兵,很快就淹沒雪野,只恨爹孃少生兩條腿。
那些精銳騎兵或有修為在身的孤身玄修,崎嶇山嶺對他們的阻礙極小,他們甚至要避開擁堵的馳道,直接在雪地裡奔逃,也是繞池山城而走,不會鑽進池山城這隻大口袋裡來。
而有些有修為在身的玄修,本身就是鶴川嶺以北的豪族出身,拖家帶口,還帶著大量的財物駕車乘馬上路,就只能走馳道南逃。
池山城兩翼的崎嶇山嶺,就像是擋潮的大壩,將南逃的宗族、難民以及棄城南下的普通潰兵,都往池山城裡攏來。
陳海前一日借清理馳道的名義,派出池山縣守兵,在縣境北部設立崗哨、柵牆,將馳道封堵住,丁爽天亮前也假裝一切都正常趕到北部哨崗視察,但明眼人都能從驚天動地的巨大動靜裡猜測到鹽川府城失陷,在縣境北部駐守的二百多刀弓手頓時間心就慌亂下來。
丁爽趕過來,雖然令局勢沒有立即崩潰,但形勢也絕好看不了多少,丁爽除了反覆強調援兵即將趕來,還有就是反覆強調刀弓手們,他們的家小多在後面的池山城裡,他們不能輕易棄城就逃。
天亮之後,池山縣境北部就已經聚集了上萬的逃難民眾、鄉族及潰兵,而站在高處甚至能看到大股潰兵逃竄過來的身影。
丁爽知道這時候憑藉二百多人心惶惶的縣府刀弓手,根本不可能將人潮擋住,而一旦刀弓手先行崩潰,局面將更難看,那他就只能帶著兩百多刀弓手徐徐後撤,這時還能勉強維持住陣腳,不立時發生譁變。
池山城嵌入山峽之中,貼著城牆兩側雖然都有羊腸小道,但已經被堵死,就只剩下貫穿南北城門的中央馳道。
丁爽退回到池山城,池山城這邊,也已經照著計劃,將北城的守兵都撤了出來,計劃放任逃難民眾及潰兵進城。這也是陳海用計最兇險,也是最能建立奇功的地方,就要利用地形,將大量南逃的潰兵、鄉族都攏到池山城來,然而一舉殲滅。
昨天城裡多處失火,雖然已撲滅,但留下大片的廢墟,還有數處正升騰著黑煙。
民勇以及提前撤回來的池山縣守兵都集中到南城門內側。
南城門已經關閉,在南城門前放置大量的柵牆,防備潰兵衝擊。
民勇及池山縣守兵都集中在南城門兩側的城牆及城下,城樓及兩側的登城道則始終處在寇奴兵的控制之下。
陳海他們只有六七十人,只能有效控制城樓兩側四五十米長的一小段城牆,但他已經提前將十二架床弩都集中到南城樓之上。
午前進入池山城的難民、潰兵,已經黑壓壓一片,將城裡縱橫幾條街巷都堵滿了,但也因為車馬極多,以及陳海事前挖開街巷、推倒房屋,有意製造大量的障礙,使得真正能聚集到南城門前譁鬧的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