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轉過身對著景煜大聲說:“喝酒真無聊,我要走了……”
酒肆裡的人嘩啦啦朝兩個人望過來,阿宸有些得意:“喝酒很無聊的,你能不能陪我去玩?”
景煜臉上略有難色,阿宸有些任性的說:“算了,當我沒說過。”
沒想到景煜卻說:“好吧,你想去哪?”
阿宸頓時來了精神,拍手笑道:“哪裡都行!”
說罷,兩個人大搖大擺地走出了酒肆。
酒肆賣的米酒果然厲害,阿宸飲得太多,走出酒肆的時候腳下都有點發虛,走起路來就像踩在沙漠的積雪上一般。
外面已經下雨了,天色漸漸向晚,遠處朦朧地騰起團團蛋白的雨霧,將漠漠高陽城裡的參差人家,運河兩岸的畫橋水閣,全都籠進水霧雨意裡。
風吹著雨絲,點點拂在阿宸滾燙的面頰上,阿宸頓時覺得清涼舒服,她伸出手來接著琉璃絲似的細雨,雨落在手心,有輕啄般的微癢。
遠處人家一盞盞的燈,依稀錯落地亮起來,那些街市旁的酒樓茶肆,盡皆明亮起來。運河上的河船,也掛起一串串的紅燈籠,照著船上人家做飯的炊煙,嫋嫋飄散在雨霧之中。
水濛濛的高陽城很好看,就像是一卷水墨畫。在街上遠目望去,甚至遙遙可見大片黃海似的沙漠,暗沉沉直接天際。
阿宸有點沒話找話:“你知道沙漠在哪嗎?”
過了好一會兒,景煜才道:“高陽城裡沒有人不知道沙漠在哪。”
阿宸覺得自己問這個問題怪無聊的,所以有點訕訕地回過頭瞧了景煜一眼。
路上風很大,吹得景煜袖袍飄飄,他站得離阿宸挺遠的,路上燈光黯淡,阿宸也瞧不見他臉上是什麼神色,只覺得他像一陣風一樣,若即若離,若隱若現。
阿宸又無聊了,她說:“你吹一支曲子給我聽吧。”
景煜掏出簫慢慢地吹奏起來,就是阿宸剛剛唱的那支曲子。
阿宸跟著簫的調子哼哼:“躍過千里草原,穿過大漠風沙,靜靜等我,可是你驕傲的胡楊,飲盡葡萄美酒,反彈一曲琵琶,一路絲語,都是你翩翩的飛天。
我要踏破戈壁,見你心動的眼神,隔著薄紗的嘴唇,親吻你塵封的愛情,我要放馬天山,伴你迷人的身影,循著動情的歌聲,擁抱你,我的夢中情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阿宸才沒有哼哼了,可是簫的樂聲一直響在阿宸身邊。這種熟悉的曲調讓阿宸覺得安然而放鬆。
滿天的雲壓得極低,泛著黃,月亮星星都瞧不見,只有帶著雨絲的風颳在人臉上,生疼生疼。
阿宸覺得困了,打了個哈欠,靠在景煜的身上。
簫的聲音漸漸浮起來,像是冬天的薄霧,漸漸地飄進阿宸的美夢裡。阿宸快要睡著了,就在這時候,阿宸臉上一涼,她抬起頭。
原來是下雪了,無數紛揚的雪花從無盡的蒼穹緩緩落下,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息了,只有雪無聲地下著,綿綿的,密密的。
晶瑩的雪花一朵朵,四散飛開,天空像是破了一個窟窿,無窮無盡地往下面漏著雪。東一片,西一片,飛散著,被風吹得飄飄揚揚。
高陽城裡的燈火也漸漸稀疏了,雪像一層厚重的白簾,漸漸籠罩起天地。
景煜終於收起了簫,原來他一直吹了這麼久。
一停下來,他就忍不住咳嗽了好一陣,一定是吃了許多涼風,他也真是傻,阿宸不叫停,他就一直吹了這麼久,也不怕傷肺。
景煜勉力忍住咳嗽,對阿宸說:“下雪了,你早點回去吧。”
阿宸看到他眼睫毛上有一朵絨絨的雪花,眨一眨眼,就化了。好美,阿宸心裡想,嘴裡卻任性地說:“我才不要回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