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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不是一個好的心理醫生,最終的結局,還是沒有法子。

在此之前,他的學生,《京報副刊》的編輯孫伏園,曾經就“關於愛情的定則”一題求助於他參加討論。他的答覆也是如此,不過是爬上一棵樹,看看老虎走不走的態度。每一次看到他給許廣平的第一封覆信,我都由衷地為先生“不裝導師”的精神感動。要知道,1925年,《吶喊》一紙風行,他已經是萬人的偶像,不獨有他的學生,在郁達夫的筆下,就連北京大學的部分知名的教授,也都是他的崇拜者。這個時候,他清醒得很。

他的清醒,還包括當時有部分人對他的批評。他對現實的不滿坦露於文字,讓很多人驚慌,認為他毒性頗大,過於放大黑暗。這一點,在1924年致李秉中的信裡表達得非常充分。李秉中是何許人?是一個年輕的學生,大約受了魯迅文字的影響,便和許廣平一樣,寫信向魯迅先生問計,大約也是黑暗和迷茫該如何度過之類的話題。好在,他的文字裡沒有許廣平那股小女人撒嬌的氣息,讓先生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所以,在覆信裡,魯迅這樣寫道:“我自己總覺得我的靈魂裡有毒氣和鬼,我極憎惡他,想除去他,而不能。我雖然竭力遮蔽著,總還恐怕傳染給別人,我之所以對於和我往來較多的人有時不免覺得悲哀者,以此。然而這些話並非要拒絕你來訪問我,不過忽然想到這裡,寫到這裡,隨便說說而已,你如果覺得並不如此,或者雖如此而甘心傳染,或不怕傳染,或自信不至於被傳染,那可以只管來,而且敲門也不必如此小心。”

李秉中向魯迅先生借錢,二十元,魯迅說,如果還需要的話,下週我還可以再幫你弄一些。那時,兩個人只通了一封信。為了幫助李秉中,魯迅一而再,再而三地給胡適寫信,催促胡適能幫助李秉中看看稿子,並在信裡反覆說明,該學生很窮,等著書稿換錢。

物質上的幫助,並沒有解決李秉中心裡的苦悶,李秉中便南下,參了軍,後來又留學到日本。許廣平正是在這個時候,掛號請求魯迅給她*方治療內疾的。

已經滿身毒氣的魯迅正在和現代派的陳西瀅筆戰,那個年代的文人關係複雜。陳西瀅與林語堂、徐志摩、丁西林等人同在胡適任主任的北大英文系教書,而魯迅也在北大國文系代課。好玩的是,林語堂雖然是陳西瀅的同事,卻又是《語絲》的編輯。《語絲》自然是魯迅、周作人、林語堂等人陣地。胡適與陳西瀅被稱為“現代派”或者“新月派”,也和他們的雜誌有關。

所以,當許廣平小心翼翼地求診於魯迅,關於苦悶的滋味如何能有甜味時,魯迅的答覆妙趣橫生:“對於社會的戰鬥,我是並不挺身而出的,我不勸別人犧牲什麼之類者就為此。歐戰的時候,最重‘壕塹戰’,戰士伏在壕中,有時吸菸,也唱歌,打紙牌,喝酒,也在壕內開美術展覽會,但有時忽向敵人開他幾槍。中國多暗箭,挺身而出的勇士容易喪命,這種戰法是必要的罷。”

躲藏。藏一個地壕裡。可以抽菸,打紙牌,甚而開美術展覽會。這樣,總結了一下,魯迅的藥方是:我自己對於苦悶的辦法,是專與襲來的苦痛搗亂,將無賴手段當作勝利,硬唱凱歌,算是樂趣,這或者就是糖罷。但臨末也還是歸結到“沒有法子”,這真是沒有法子。

好在,許廣平並沒有像那隻飢餓的老虎一樣,在那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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