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法的私營業主,杜行止自然對此全無意見,然而他心知如此美妙的情形不會維持太久,等到累積了充裕的資金,他便要開始尋覓另一條更為寬廣的康莊大道。
煤炭業的春季不會那麼長的,而如今,他心中已經有所決斷。
回北京發展事業少不了要拉關係,張素的孃家可以指望,卻也不能和盤託付。張家家大業大,親戚也多,幾個舅舅各有事業,卻也難免對家產看重,姨媽們更是各懷心思,可以說對張素迴歸張家這一舉動,真正高興的人沒有幾個。
張素正是因為清楚這個,所以身在北京卻很少回家探望,她畢竟離開了那麼多年,心中知道自己對老人有大不孝,自然去心動老人家的產業。杜行止跟老人沒什麼感情,自覺自己跟外人沒兩樣,能得到些許便利已經足夠,自尊心也不允許他為了那點破東西去鬥來鬥去。
想到幾個姨媽對自己和母親似有若無的排擠,杜行止心中沉靜。
總有一天,他會讓自己不受這些長輩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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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如松焦頭爛額地任由懷中的電話響到切斷,沒過幾秒桌上的座機響了,他盯著來電顯示,是個完全陌生的號碼,猶豫起是否該接。
他最後還是接了起來,但下一秒就後悔了,聽筒那邊是他聽了不知道多少年已經熟記於心的聲音:“杜如松!你這個沒良心的,連我的電話都都不接了,你還是人嗎!?”
杜如松麵皮抽動,心臟縮成一團,手都不自覺地發起抖,卻儘可能穩下聲線:“瞎胡鬧,電話不在我身邊,我在單位裡,還有客人在,晚點再說。”
竇順娟會相信才怪,她哭罵著:“你就騙我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想法。你不就是不想跟我結婚嗎?我跟了你那麼多年,一直不要名分,現在你婚也離了,媛媛我也帶大了,你想一腳踹了我?”
杜如松心中被激起三分火氣,忍不住啞著嗓子訓斥:“結婚結婚結婚!你就知道結婚!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難嗎?單位裡因為我離婚的事情已經鬧的很難看了,現在我們倆要是結婚,我這個工作也不用繼續了!”
“你騙鬼去!”竇順娟一早並不想這樣逼迫地太緊,可因為新聞曝光了她們大隊暴力執法的關係,她已經被開除黨籍挪出單位了,現在被調到了一個事多錢少的清水衙門,人際關係很複雜,領導又苛刻,生活質量簡直和從前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現在杜如松以前給她買的那個房子也沒了,住在狹窄老舊的宿舍樓裡,女兒和外孫都不在身邊,連個傾訴的人都沒有。她已經受不了坐在一堆長舌婦當中討論生計兒女的生活,然而現在的她竟然連辭職都成了奢望,杜如松已經不給她生活費了,沒了工作收入,她就得餓肚子吃自己!
她已經這把年紀了,也不是特別的漂亮,再想嫁一個跟杜如松相同檔次的人幾乎是做夢。女兒半途輟學又生了孩子,沒有杜如松的背景想要嫁個青白人也不太可能,加上外孫就是三張要吃飯的嘴,杜如松不肯給錢,生活費都要從她的工資裡出。別的不說,孩子的奶粉尿布就不是一筆小數目。從前在執法大隊的時候日子雖然沒有一開始那麼好過,但各種灰色收入累加在一起每個月也有大幾千塊,勉強夠用,但現在換到了這個每個月領六百塊死工資的清水衙門,收入連塞個牙縫都不夠!
杜媛這個月已經打了好幾次催匯款的電話,可她催地再急又有什麼用?竇順娟連自己都是自身難保。可女兒帶著哭腔的訴求響在耳邊,卻令她不得不強制振作,杜媛在縣城中無法出來,孩子還那麼小,能有一拼之力的,只有竇順娟這個做母親的!
她要跟杜如松結婚!這個念頭一旦升起,無論如何就都收不回去了。
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讓唯恐避自己而不及的杜如松出錢出力,並把杜媛放回淮興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