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藍正不耐煩地在那等待著。
解碼員總算完成了自己的工作:&ldo;湖藍,上海站、華東站、華北站都已回報,他們在三天前已經開始全線警戒,沒有發現任何疑似目標的人。&rdo;
&ldo;沒有發現說明他們不夠努力或者不夠聰明,先生視為威脅的人不會那麼容易就被他們發現。&rdo;
&ldo;就這麼發嗎?&rdo;
&ldo;就這麼發。&rdo;
一名軍統進來,匆匆地向湖藍附耳。
湖藍的臉色比原來更不好看了:&ldo;太嫩?&rdo;
送來訊息的軍統並不答話。
&ldo;那個中統王八蛋走的哪條路線?&rdo;
&ldo;他先往西,然後忽然折向東,走的根本不是主幹道,是多年前就已廢棄的馬道,現在也就是一幫馬賊和走私販子才走。&rdo;
&ldo;知道他在追什麼嗎?&rdo;
&ldo;還不清楚,不過估計以這種速度下去,他明天將到達華北區,那條路線華北站也在監控。&rdo;
&ldo;查清他在追蹤什麼,然後……&rdo;湖藍和手下附耳。
&ldo;是。&rdo;那名手下露出一種奇怪的神色,但卻毫不遲疑地答應,然後出去。
&ldo;既然我太嫩,那就讓他在那地方養老吧。&rdo;湖藍的心情突然好很多了,好到不再拿手杖打自己的腿。
陳亭火車站。
進站的汽笛在鳴響,火車在減速,枕木下終於不再是黃土,路基石之間也冒出了綠意,伴著燃煤燒出的黑煙撲過來的還有水汽,那來自鐵路邊的水塘或者湖泊。一節車皮上帶著一個剝落了的標語,遮掩中就剩下一個有氣無力的&ldo;死&rdo;字。沒有軍統殺氣騰騰的搭配之後,它看起來就像個玩笑了。火車緩緩停下,它整個都被淹沒在經久不散的煤煙裡。
煤煙籠罩的車皮下,一個被燻得漆黑的人正試圖從他藏身的空間裡掙扎出來。那是機械之間的一個接縫口,三面都為鋼鐵和木頭遮沒,那點空隙大概夠塞進一個小孩。那人是把自己硬塞進去的,雙手抱住了頭,然後往裡硬塞,鬼知道他用這個紋絲不動的姿勢在裡邊待了多長時間,現在再掙出來就成了一項極其艱難的工程。他把已經徹底麻木的手頂在頭頂的著力點上,一次一次地用力。停下,喘氣,再一次地努力,他終於把半個身子鑽出了那個縫隙,然後使勁晃動著自己的腰,像從擰壞的螺紋口生晃出一個螺絲釘。最後他結結實實摔在車皮下的基石上,像一堆燒殘的煤渣。滯留了幾天的血液忽然開始流通起來,針刺一樣的麻木感也立刻流遍全身,他痛苦地張開了嘴無力地呻吟,這種麻痺感要很久才會過去。
鐵器碰擊的聲音響起,一個檢道員正拿著鐵釺一路敲打著車廂的接縫過來。
車皮下的人掙紮了一下,但他根本沒法動彈,即使來了一隻吃人的老鼠他也只能等著被咬。
金屬的撞擊聲一直響到了近前,檢道員例行公事地低頭看了看車下,一雙幸災樂禍的眼睛一雙眸子對上了。
&ldo;窮鬼,便宜車有那麼好坐的?&rdo;檢道員走開。
車皮下鑽出的人開始掙動,一厘米,一厘米。終於掙扎著躺到路的基邊,休息癱瘓了的肢體。他的目標是十幾米開外的一個公用水管。那是鐵路用來洗車的,白花花的水從接在水龍上的膠皮管裡嘩嘩地流淌。他終於晃過去,大口大口地喝水,順便清洗著自己比純種黑人更黑的面板,在軍統的眼皮下藏了五天的卅四終於從煤煙裡顯露出來。然後開始用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