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最近一段太孤單了,反正不願意看到對方也像自己一樣孤零零地,像頭離了群的大雁般天南地北地飛。
“不是,我和仲堅結義為兄妹,姐姐又是她的妻姐,有些話姐姐跟我說,是關心我。其中好壞,妹妹心裡懂得!”紅拂聽出了婉兒口氣中的隔閡味道,想了想,低聲回應。
憑心而論,她對婉兒沒有惡感。儘管對方問了很多不該問的**。但作為一個沒有家人的孤兒,她一直期待著某種如兄弟姐妹般的關心。義兄李旭是個大男人,不會顧及得到這些女兒心事。婉兒的出現,則剛好彌補了這種遺憾。所以紅拂對婉兒的莽撞並不氣惱,但自己的終身大事,的確是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楚的。換句話說,紅拂自己都無法確定的答案,更無法拿出來與婉兒這種過來人一同揣摩推敲。
“乾脆我們結為姊妹好了,就像你跟仲堅結為義兄義妹那般!這樣,我做姐姐也好幫你的忙,免得你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李婉兒也是玲瓏心思,站在紅拂的角度,設身處地替她著想。
“紅拂怎敢高攀!”張出塵被婉兒的提議嚇了一跳,趕緊出言婉拒。
“什麼高攀不高攀的,我現在是山大王,不是唐公的女兒。你是賣解的大頭領,江湖地位跟我平起平坐!”
二人都不是拘泥人物,彼此之間印象又都不錯,所以客套的幾句,便將結義的事情定了下來。當即,婉兒拉著紅拂,找了個向陽的土坡,在上邊插了三支野花,然後一道衝著天空中的流雲拜了幾拜。待直起身後,便成了異姓姊妹,彼此間隔閡盡去,說話時的神情也更為熱絡。
她們兩個都知道李旭酒量大,所以也不著急返回聚義廳礙一幫酒鬼的眼。相伴著在山上游走,將重重春色看了個飽。待彼此間混得熟了,不覺又將話頭轉到了紅拂的終身大事上。這回紅拂不再覺得唐突,嘆了口氣,低聲道:“我將自己許給他時,是在十年前…”
“什麼,十年前,那時你才多大?”這回輪到李婉兒吃驚了,瞪大了雙眼追問。
“姐姐莫急,聽我把話說完!”紅拂笑了笑,繼續道。
這段往事一直藏在她的心底,從來沒有人可以傾訴。能跟好姐妹說說,心裡也不會像原來那般失落。
當年的她是楚公楊素家的舞姬,只有十一歲,但已經引得很多人無法將目光移開。紅拂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會被那些火辣辣的眼光吞下去,就像府中跳舞的其他姐妹一樣,從廳前玩物淪為床頭玩物。但她沒有資格替自己悲哀,只能在私下裡向漫天神佛乞求,乞求這一天不要來得太早。
但有一天,她卻決定把自己獻給一個客人,並且終生不悔。
那是一個官場失意的年青人,據說是受了韓擒虎將軍的牽連而丟官,所以滿懷抱負無處施展,不得不到楊素府上尋求幫助。而楊素也非常欣賞那個年青人,拍打著自己坐的胡床說道,‘你將來一定會坐到這個位置上’。
紅拂清楚地記得,當楊素的話音落下時,滿座賓客流露出了什麼樣的目光。羨慕、忌妒、憤懣,反正沒人再有心思觀賞姐妹們的舞姿。唯獨那個名叫李靖的年青人,他居然先向領舞的紅拂笑了笑,然後才緩緩扭過頭去,感謝楊素的誇獎。
當晚,那個年青人就住在了楊素府上。而就在同一個晚上,偶然經過楊玄感窗下的紅拂卻聽見有人向楚公世子建議,將年青人殺掉。理由是此人不會為楚國公家所用。
紅拂被嚇得要死,趕緊跑到那名叫李靖的年青人的房中報信。聽到噩耗,李靖非但沒有驚慌,反而從從容容地向她道謝,感謝其相救之情。並親口許下承諾,他年若功成名就,必娶她為妻。
然後,她就帶著李靖從角門逃出了楚公府。目送他踏上離開京師的官道。然後,她流落到江湖上,被一個當街舞劍為生的女人收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