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麼好東西,他買來我們,根本是把我們專往火坑裡送,先頭幾位姐妹都已經被他賣了。我因嘴甜手腳勤快,他便暫時沒賣我,留著我在身邊使喚。可前天,他居然賭錢輸了許多銀子,手頭緊些了,便打我的主意了。今天非要把我賣給那春風樓。嗚嗚……”小石頭說到這,忍不住又嗚嗚的哭了。
“別哭啊,你再哭我也要哭了。”我實在受不了她那麼多眼淚了。
“這樣吧,我們正好要趕路往南,應該會經過你的家鄉,等到了那裡,你就回去吧。我也不要人伺候,你跟著我,我也不知道幹什麼用。”我徵詢似的看了看師父,卻見他正讚許的向我點了點頭。原來師父也這樣想呢!
小石頭立馬站了起來,離座又咚得一聲跪了下去,“謝謝恩公!小姐你們真是好人!小石頭這輩子不能報答你們,下輩子……”
“別說了,別下輩子做牛做馬了。小石頭,你要記住,做人是要有感恩的心,可不能丟了自尊,別動不動就做牛做馬,為什麼不爭取做個人人尊敬的人呢?”算了,這些話說她也不懂,畢竟才八九歲而已。
卻見師父向我投來異樣的一撇。好險,怎麼隨便說這些不著邊的話了啊?那裡有四歲的孩子懂這些的。
“沒事的,石頭姐姐,我只是看你好可憐哦。而且我覺得做人好舒服啊,有爹孃,還有師父!”我馬上改變策略,裝作天真無邪的不瞭解小石頭的苦說。
小石頭卻只是笑了笑,不過笑容裡好像有苦澀哦!她肯定在想,你們這些大小姐啊,哪裡懂得稼穡艱辛?
“小二,結賬!”師父喊來小二,遞給他一大塊銀子,又說:“這些結飯前,再找個妥當人幫這小姑娘買兩套乾淨衣服,順便給她梳洗一下。剩下的銀子就當跑路錢吧。”
“是,是!客官,您稍等,小的馬上去!“有錢就是爺,哼!小二忙不迭的拉著小石頭去了。
“義父,我做得對不對?我們是不是該讓小石頭回家?她爹孃肯定會想她呢!我走了,娘肯定也會天天想我。“我有些黯然,想起那美麗的孃親。
“嗯,雲兒做得很對!雲兒今天表現很好啊!”師父又摸了摸我的頭。
“我叫瀟兒,義父!你答應我的了!”雲兒?堅決反對!
“好好,叫你瀟兒!”師父寵溺的敷衍著我。
小石頭長得也算眉清目秀,長大了應該是個小美人坯子吧。梳洗打扮一下後,就看不見剛才那個鼻涕眼淚一把的窮孩子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哪個富家小姐呢。特別是笑的時候一對小酒窩,太可愛了。
下午的馬車,有了個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熱鬧多了。時間似乎也過得快了。可是一切都太出乎我們的意料了。到了小石頭的老家,小石頭的村子裡早沒了往日的耕織農忙,就剩下幾個老弱病殘的人了。原來,今年春天的大旱,使這個縣都幾乎顆粒無收,可憐縣裡的人為了活命,能走的都走了,逃荒去了。小石頭的爹孃在賣了小石頭後,也沒堅持幾天,便也跟著逃荒的人群去了他鄉,去了哪裡,就不知道了。
怎麼這樣!看著小石頭從恐懼走向歡喜,又走向失望,我也很難過!這個皇帝還說什麼國泰民安,出了災情,難道都不會賑災麼?那些蛀蟲的官員!
“義父,義父,他們為什麼要逃走啊?官府不管他們麼?”
義父早皺緊了眉頭,“山南的災情,朝廷是賑災了的,足夠賑濟災民的了。那起下作的下頭官員,肯定都剋扣了!”義父的拳頭似乎握了起來。
我沒敢再接話,再下去的話,就不應該是我一個四歲女孩子能知道的了,但是我也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一向官場都如此吧,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哪朝哪代都避免不了的。
小石頭無家可歸了。看來我們只有收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