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內屋,憫枝與紅玉年幼,被嚇得一直埋怨兩位姐姐,芳竹與珠芸雖不說話,做事兒卻絲毫不亂方寸,在修德堂呆到申時,芳竹說映臻還有一劑藥沒吃,平修不願映臻走,兩人不捨拉了許久,映臻才戀戀不捨得離開,看著平修那張蠟黃的小臉,映臻知道,她不等再等了,她多等一日,都是再用平修的命做賭。
主僕人從修德堂回沉儀園的上,有玩笑飲酒的聲音從外府傳來,隱隱能聽見賀老爺的豪邁大笑,似乎有一位姓韓的賓客,很是年輕,一直稱呼賀老爺為師伯。她記憶中沂南城的韓家與賀家不同,韓家從政亦從商,祖上立下過規矩,長房從政,二房從商,長房常年都在京中,仕途也曾騰達,長房幼女還做過曾是定武帝的賢妃,只是這一代落敗許多,沒了那時的風光。反而沂南城的二房行事穩準,生意越做越大。她死之前,韓家已是的沂南城與賀家齊名的大戶,韓家二房長名為韓靖宇,她只在病前見過一次,是個玲瓏剔透,做事兒穩重,心思卻活絡的人。原沒有嚴家為她說下的婚事,賀老爺本想把她嫁給韓靖宇,要兩家聯手,可是這位韓公一心痴戀姨娘家的表妹,她十六那年,就娶妻大婚,之後沂南城都傳,他夫妻二人是和睦。
賀映臻想不到,以自己前世的心性,沒有嚴家說定的婚事,被賀老爺說給韓靖宇,怕是她和哪位韓公都不會好受。
穿過廊橋,走過花園,回到沉儀園,芳竹為她換了便衣,憫枝端了洗臉水來讓她淨面,料理得當,廚房的婆來稟,說是藥已經溫好,問問小姐晚上想吃些什麼。
賀家少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多是留在自己的小廚房,賀老爺用主廚房,賀映臻和賀平修院裡都有小廚房,廚房的婆每日去大廚房拿食材,日一次,外莊有送上來的新鮮瓜果,總管賀忠會派人送來,因為婆是下等的女婢,按理只能粗使,所以在主跟前原沒有丫鬟地位來得高。基本都不進內屋的。
憫枝掀簾來問映臻吃什麼,晌午在平修哪裡盡是魚肉,久病的人本不能這樣油膩,她單點幾個素菜吃的也不多,晚上本無胃口,芳竹卻勸說吃藥不能空著腸胃,映臻便要憫枝端些粥和小菜來,賀家在外風光,日卻是精打細算,除了主廚房,個屋裡的小廚房每日花費不得超過五。若私下宴客,依照客人的身份,總管賀忠會命人加菜。二屋屋原本也按照這規矩,但二屋自從林氏當家,便不在這樣,房也就走走樣,私下總貼補廚房銀錢,獨大房這裡仍舊依規矩。
憫枝去端藥,坐在銅鏡前,賀映臻看著她面上的傷口,額角的位置一道粉紅的傷疤延到鬢角,那疤痕和前世她留在賀映珠臉上的一模一樣,卻沒想到重生之後這道疤到了她的臉上。
見她看著疤痕發呆,芳竹把調好的珍珠與牛乳端了過來,玉碗中,珠粉只有不多,被盛珠貝雕成的勺裡。
知道她擔心什麼,芳竹上前為她寬心:“小姐,李大夫說了,這疤痕可以消除的,小姐就不要擔心了,況且以小姐的才貌,日後到了新姑爺家,足以以德服眾人。”
以德服人在豪門世家就是大大的笑話,母親不賢德嗎,到頭來又怎樣,嫁入豪門世家容貌家世本就是最好的敲門磚,若這疤痕不去,她日後的必會艱難許多。
半靠在床榻上,芳竹撩起她額間的發,冰冷的珍珠膏被小心的敷在傷口上,聞著那絲絲的奶味,映臻道:“今日你跟著珠芸去了哪兒。”
淨手為她慢慢按摩,芳竹道:“小姐果真料事如神,珠芸真的有難事兒,今日我跟她出了修德堂,她便一直往南邊走……。”
芳竹話未說完,映臻驚訝地道:“她出府了?”
賀家有大小門四個,正門歷來不準丫鬟走,東西又有侍從看守,只有南門每日有宅外的人來送柴火蔬菜,看管松,若是與廚房管事的好,說句話就能出去,只是身為賀家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