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叔也真是的!看來!他是一早洞悉你的身世來歷的,但卻仍教你來面對這絕境!嘿嘿,這些高人,老是鬼神莫測、神龍見首不見尾,可苦了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給他擺佈得滴滴的兩頭轉圈兒。你看這局面,多不好受!”
冷血忙道:“這不關世叔的事。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要是自己過不了這關,就枉費他一番苦心了。他不約束我,讓我自行攻破,這才是讓我日後可獨立於江湖的好辦法。你看,大將軍對小骨,諸多牽制,百方呵護,一旦發生了事,反而彷徨束手,無法以對。”
追命說幾句怨言,其實也是說說罷了,主要為了吐一口怨氣,輕鬆一下局面。當下,他便說起一要事:“世叔曾贈我一錦囊,臨行前再三各我叮囑:若遇人情道理上無法解決的困境,始拆此囊。看來,這是拆閱妙計的時候了吧?”
商議結果,眾人都覺得是到了拆囊求策的時候了。
追命掏出錦囊,自內探出一顆蠟丸和一張紙條,條紙上只有十二個字,寫得沉潛透勁,赫然是諸葛先生之手筆:
沒有說過人壞話的可以不看
這樣一看,眾皆莞爾,本來凝肅仿徨的氣氛,也一掃而空。追命笑道:“看來,世叔是早知道我們會怨怪他老人家了!”
大家都笑了。追命遂舉手拍開蠟丸。
蠟丸中又是什麼?
稿於一九九零年七月十一日:“美國新聞與世界報導週刊”刊出訪問“溫瑞安的傳奇”。
校於二零零零年八月八日:與舒展超會於半夜,重聚當日魚翅撈飯今之哈哈哈。
少年追命 … 後記 殺子報
西方文學中所謂“伊底怕斯情意結”(Oedipus Complex)就是“弒父戀母的心理糾結”。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一劇,就是借古代希臘的神話故事改寫而成的。故事大意是說:特拜斯(Thebes)的國王利尤斯(Laius),聽到預言說“自己即將誕生的兒子,長大後會殺其父、娶其母。於是,當皇后生下伊底怕斯(Oedipus)後,他就先下手為強,刺穿其足,扔棄在荒野裡,料其必死。不料,棄嬰卻為他人所救,長大之後,因一次衝突而殺了一個老人,並奪了他的王位和妻子。這同時也可用作比喻在工業革命以後的西方人的代間關係,一種比較獨立的(棄嬰)和對立的(相互抗爭)關係。
中國人則不一樣。父母子女之間常常要互相“表演”孝道、“表示”孝念,兒女犯錯時一力維護,但做對時又假意在人前責罵(同樣也特別讚美他人的孩子)自已的孩子,以示“親”、“疏”。標準的中國家庭不鼓勵甚至不允可自己的“乖孩子”有太多自由活動的範圍,不怕把他“慣壞了”,而表面是防他“學壞了”,其實是怕他培養了太多獨立的個性,不聽話。這完全是以個人利益為出發點,不管是為了“家”還是為了“孩子”,總之就是不可拂逆他的意旨。如果稍有拂逆(更不屑說是背叛了),便不惜殺子。“二十四孝”裡,有的是犧牲自己以盡孝的故事,而中國人大為表揚這些事蹟。中國神話裡的大舜,受其父瞽叟嫉恨,時常無故毒打他,並要謀殺他,他明知而逆來順受,絕不反抗,只時而向故母亡靈哭訴。這種一旦遇到利益間的衝突,不惜殺子求存,跟西方的弒父戀母,相映成趣。這雖然只能算是比喻,或只能作為一種象徵,但這兩種文化互相影響,互為衝擊時,我們就看見神州浴血、不惜大量“殺子”以求“內部團結穩定”的慘象。
比較兩種文化兩代之間的關係,一是空前,一則絕後;殺父固然不孝,但殺子同樣不仁。弒父是大逆不道,不過大家也一樣聽過殺子報吧?
孫隆基先生早在“中國文化的深層架構”中申述過這些論見。我則採用小說的技法深究其心裡過程的趣味性。寫好人、忠良、義士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