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她來此是為什麼,都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憐鏡姑娘來找驚鴻怕是有什麼事吧,進來再說罷。恰好驚鴻也有事情要說。”說著我便側過身站到門邊。
憐鏡遲疑了一會,最終還是走了進來。
我走到她旁邊將她按坐在凳子上,替她倒了杯水。
而收拾好了床鋪的渺渺目光在我和憐鏡之間徘徊,不甚擔憂。
我朝她笑笑,示意不必擔心。渺渺一弩嘴,拉著袖子出去了。
其實真的不用擔心,在最初時我都沒有怕過,何況現在,在上風的又不是她。
只是那小丫頭實在太小看我了。
我望著被渺渺帶上的門搖了搖頭。隨即斂去一臉無奈,在憐鏡身旁坐了下來。
不大的房子裡充斥著令人感到壓抑的因子,我顧自把玩著手中的杯子,我在等她說話。但她卻似乎沒有想要先開口的打算,不知是不是心虛,她從我坐下時便在顫抖,如不是她粗重的呼吸,也許便能聽見椅子在抖動的聲音。
這不禁讓我懷疑起來,這是昨天那個豪言壯語說要將我幹掉的女人嗎。
良久,我的耐心已然被消耗殆盡了。
我將手裡頭摸得快要磨掉色的茶杯放回桌上。在發出聲響的一瞬,憐鏡身子亦隨之一顫。
感知至此,我嘴角牽起一道弧度,冷笑著問道:“怎麼了?憐鏡姑娘。”
“我…”憐鏡戰戰兢兢抬起頭,但一接觸到我的目光,便又將頭低下不再抬起。
扮柔弱?扮可憐?
還要專門到我面前來。
是想借此來開脫,撇清全部關係嗎。
不過不得不說。她的算盤打錯了。
我可不認為經過昨天她那通豪言壯語之後我還能相信她半分。
“既然姑娘不開口,那驚鴻便先說了。”我不留半分時間,緊接著說道:“驚鴻從開始就很好奇,不知昨日的憐鏡姑娘去哪兒了。”
我話音還未落,憐鏡早已震驚的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嘴裡的“你”字始終未出口。
半晌,她突然哈哈地笑了起來,明明在笑,卻顯得格外悲切。
“原來是你,哈哈,我早該想到這都是你故意的。哈哈。”
她依舊肆無忌憚地站在哪兒抽搐地瘋狂笑著。可縱使是笑,兩行清淚卻已然浸溼了清秀的面容。
“你滿意了吧。”她似怨似恨地看著我,“這下我連這青樓都呆不下去了。哈哈,你好奇,我也好奇啊,為何這世界這麼大,你卻偏偏要來與我爭。我什麼都沒有了,沒有父母,沒有親人,我連活命的本事都沒有,不然何至於委身青樓讓這老妖婆*至賣身。本來我也認了,但是為什麼,你明明什麼都好,卻還要與我爭這並不光耀的名聲,還要斷了我的生路…”
她越說越激動,淚也更止不住地往外湧,但她只是怨恨地瞪著我,倘若眼神能殺人,我怕是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但不知為何,聽過她那在心中堆積如山的憤燜與怨恨之後,我心底反而漸漸平靜了。就好像有些原先你一直忌諱的東西,有一天你突然發現,其實它也並沒有什麼駭人的地方。
而憐鏡,也確實是個不怎麼有心機的人。
雖然開始對她的挑釁,我是本著以牙還牙的宗旨。按理說我大可拆穿她將她趕出這裡甚至讓她無時無刻不處於煎熬之中,但不知為何,就是狠不下心。
而現在,我反而未我剛才的猶豫感到一絲慶幸。
我站起身來和她視線相對。不理會她眼中的恨意,從寬大的袖子中取出從張媽媽房裡“偷”出來的東西交到她手中。
“你大可放心,我什麼都沒說,亦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