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推門出去,心裡竟然有種奇怪的念頭,該不會大祭酒是為了讓花祭酒回來,所以才如此的吧。
他搖搖頭,定是想太多了。
花鳶在跑。
喘氣,冒汗,一口氣跑了十五里地。
還從未有人像她這樣跑過,她是扛著一輛大車在跑。
從來都是車載著人,今日個總算見到人載著車了。
她沒瘋,腦袋也被給門板夾過,她是在打賭比賽,有個好賭成性,偏偏又每次輸給她的人挑釁她,所以她只好成全他。
成全當然是有代價的,代價就是在得味酒樓當兩個月的夥計,任打任罵任罰,敢反抗就不給飯吃。
果然,花鳶腳下慢了一步,後面便有一道白影衝了上來。
花鳶瞥見了,伸手一甩,卻是一個小小的雪球,正打在那人腳踝上,那人腿腳一麻,腳下乃是白雪覆蓋,又冰又溼又滑的路,於是吧唧,滑倒了。
那人摔了個狗啃泥,他從雪裡抬起頭來,一臉的雪渣子,不滿的叫道:“你出暗器,太狡猾了。”
花鳶停下來,一手將車扛在肩膀上,一手叉腰,面色紅潤,邊喘氣邊笑道:“好小子,你身無一物跑得倒是輕鬆,既然嫌我出暗器,那我倆換一換,你扛大車,你出暗器,換了輕輕鬆鬆的跑,幹不幹?”
那人從雪裡爬起來,拍去身上臉上的雪,他年輕氣盛,相貌俊朗,尤其是一雙眉毛,尤顯英氣。
原來他便是那一日,在老杜家酒樓與花鳶賭酒的英眉少年。
話說那一日他輸給了花鳶,便十分不服氣,此後便纏上了她,非要一雪前恥不可,也不知他哪裡來得本事,不管花鳶在哪裡,他總能找到她。
花鳶也不是省事的,人家既然找上門來,也不能弱了去,只是先講好賭注,賭注太小或者沒有好處的,她可沒什麼好興致陪著玩。
他們賭著賭著,就從賭酒賭到了別的,比如誰跳得高,比如誰蹦得遠,比如誰在一炷香之內吃的包子多,比如誰倒著走路快,比如誰能拿著一文錢買四文錢一個的燒餅……五花八門,無所不賭。
老實說,除了吃包子,花鳶還真沒怎麼輸過他,而且吃包子一事,本就不公平,她就算孔武有力,也是一女孩子,怎好意思當著旁人對著一盆包子狼吞虎嚥。
英眉少年儘管輸多贏少,卻是越挫越勇,屢敗屢戰,簡直就跟上了癮似地,一個月裡不送上門輸上一次兩次,受一番寒磣,就渾身不舒坦。
他知道自己比不得花鳶天生神力,不敢真換過來,但輸人不輸陣,正要反唇相譏幾句,突然抬頭瞥見花鳶扛著大車氣勢如虹,正望著他笑得萬分得意。
花鳶如今十六七歲,身型高挑健美,秀麗容顏中帶著一抹女兒家少有英氣,舉手投足自然而然的流露著意氣風發的張揚。
此時,她頭上綰著簡單髮髻,一溜青絲垂在身側,隨風微微輕揚,身上內襯一件暗花細絨夾衣,外罩猩紅色斜襟四開鳳尾紋袍裙,中間以黑曜石腰帶封腰,袖口衣領和腰間點綴著灰鼠毛,一陣風吹來,裙襬飛起,大有臨風之態。
原本還有一件灰鼠皮披風,不過她跑熱了,便脫下來掛車上了。
在這白雪皚皚當中,她傲然於立,一身猩紅如一筆紅豔,襯著雪色觸目驚心,令人難忘。
也許是雪後初晴的太陽太晃眼,英眉少年有些失神,又有些納悶。
你說,為何有些女子,身上全無一絲女子該有的溫婉可人,還膽大妄為,令人乍舌,卻偏偏又恣情快意,飛揚得令人移不開眼呢?
第七十九章
少年失神之際,花鳶突然露齒一笑,單手托起肩上的重物向天上一拋,隨後一個旋身,衣袖翩飛,下襬散開如怒放的豔麗花瓣,同時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