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時擰眉。
方蕙蘭怎麼對她,她比誰都清楚。
三年前,拿到外公外婆的房子和家裡全部遺產時還不敢相信,後安慰自己,也許曾經那個不屑一顧自己的母親對她還有一點點親人之愛。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能她認清自己丈夫與大兒子的真面目了呢。
「三年了,程光耀。」程曼爾昂首,以身體擋住自己不斷摸索的手,「媽以前對我是不好,但我也是她女兒,她把錢留給我,有不可思議到你三年都不放過我嗎!」
「一年前,你還想鬧到我畢業典禮上,要不是輔導員護著我趕你們走,別人會怎麼看我!」
「別人怎麼看你?當年要不是我手下留情沒報警——」
「閉嘴!」
程曼爾摸到剪刀的下一刻,程光耀已被健碩的兩條手臂箍住,一把扔到離她遠遠的地方。
少年神情陰鷙,咬著後牙吐字:「給我滾。」
施安擋在她面前,陰影籠住她握著剪刀,從顫抖到迅速恢復平靜的手。
「你養的小白臉好忠誠啊。」雖身高相當,程光耀穩住身型後,還是怯怯地退了半步,「之前也這麼護著你,他知道你人模人樣背後,幹過什麼嗎?」
「她就是殺了你,都是你活該。」
垂在身側的兩隻手緊攥成拳,一向大大咧咧的少年,句句出奇的狠毒,「但我告訴你,她手不會髒的,你這種人,你們這一家,遲早有天來收。」
「她才是該由天來收!」程光耀高聲呵斥,臉色因飲酒和情緒激動,迅速漲成番茄色,「養她這麼大,白眼狼!讀了點書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想撇清關係?程曼爾,爸要是因為你死了,我讓你陪葬!」
「好啊——」程曼爾舉起手臂,閃著寒光的剪刀刀尖還沾著破碎的花葉,「你跟我一起死,我們一起做鬼!誰都別放過誰!」
「小曼……」施安單臂環住她,按下她手,耳語道:「冷靜點。」
程曼爾氣息微喘,耳根透出薄紅,眼神惡狠狠剜著因恐懼而退到木門邊緣的男人。
其實她很冷靜,她知道程光耀怕什麼。
怕她比他更瘋,更不顧一切。
要錢而已,可不能賠命。
對峙幾息後,程光耀還是扭頭跑了,不想真捱上一剪子。
施安不由分說地抽出她手裡剪刀,把人帶回屋裡,用袖口擦拭她額頭冷汗。
「小曼,冷靜點,你不要習慣這樣,我在,他就傷害不了你。」
「我很冷靜。」程曼爾擋開他手,「剛剛嚇唬他的,沒那麼蠢。」
她如今有朋友,有事業,不是當初一無所有的時候了,何必為一個瘋子賠上自己未來。
「沒想到你哥安分幾個月又來了,程傅石是……」
「肝硬化,前幾天搶救,在醫院吊命呢。」程曼爾想到弟弟程祖耀哭著給她發搶救影片那日,她心頭毫無波瀾,看的彷彿是陌生人的生死。
「程光耀成天遊手好閒,肯定沒多少存款,他倆又父子情深,只能來找我了。」
「你可別……」
「當然不會。」
程曼爾微垂眼睫,手虛虛握拳,感受掌心濡出的潮膩汗意。
「施安,我可是——」
「最恨不得他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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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前往秦朝月公寓的計程車時,不過下午四點半,程曼爾被她催了數次,不得已提前啟程。
半月前,那場趨近於絕望的嚴峻救助,讓兩人相識,且算得上一見如故。
程曼爾欣賞秦朝月身心都撲在流浪動物救助上的意志,秦朝月也很認可程曼爾做寵物殯葬的理念,爾後每遇到救助的動物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