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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點誇張。但即使是誇張,也代表了阿弗納的本質。這又涉及到另外一個問題。截止到現在為止,阿弗納還沒去過美國。但他的母親總是說他小時候開口說的第一個字——那是1947年,以色列建國的前一年——不是“媽媽”或者“爸爸”,而是“美國”。這或許有些杜撰的性質,但聽起來合情合理,當然聽起來也像“阿弗納”的發音,“阿弗納”的發音跟“美國”這個詞的發音相似。他長大以後,沿著雷霍沃特空曠乾裂的大街,趕著看下午場的電影時,美國就成了他全部的精神生活,成為他的夢想。什麼拉娜.特納,什麼約翰·韋恩,什麼麗塔·黑沃斯,都是他夢想中的人物。

正是從這些電影中,阿弗納學會了第一批英語單詞——或者更確切地說,美語——像許多以色列人一樣,這是一種他自己的語言,他懷著極大的熱情一直使用的語言,儘管並不十分精確。電影中的美語跟學校裡學的英語不一樣,是你可以品嚐和觸控的東西。你可以將它變成你自己的東西,從而把自己變成一個截然不同的人。好了,先生,這就是美國聯邦調查局。

阿弗納現在再也不可能過多地考慮這些事情了,一個年輕人面臨一個重大的抉擇時,誰會浪費時間去操心孩提時代的夢想呢?現在他離開了部隊。當時他們請他留下來,求他留下來,哄他留下來。但是他不留。四年已經夠了。但是,現在呢?是要這個活還是要瑪麗·肖莎娜還是去上大學?

阿弗納洗完澡出來,身上涼爽乾淨,面板黝黑,他朝鏡子裡瞥了一眼,然後用毛巾把自己裹起來。他長得像他父親——雖然並不是一模一樣。父親的塊頭比他的大,頭髮顏色也比他的深,儘管父親的經歷徹底改變了他,而且使他變得難以置信的衰老。現在他的頭髮幾乎全白了,肌肉也變成了脂肪,他的精神——唉,也時好時壞。父親一定與浴室凳子上的那個棕色信封有關,雖然不是直接關係。阿弗納相信這一點,父親絕不會跟他們談這個的。相反,如果他知道的話,他會阻止他們。“我的兒子,”他會對他們說,“不能重蹈我的覆轍。”

然而,阿弗納甚至不會把那封信的事告訴他。他自己會對他們說不的,正如一兩個月前他不得不對阿曼的那些人說不一樣。“如果你不願意在部隊裡做一名現役軍人,那好吧。”他們對他說,“那軍情局怎麼樣?”“不去。不去,謝謝。”

他會對莫舍或者棕色信封裡的任何人說不。不過,他會去見那個人。星期一總是要去特拉維夫的,因為要接肖莎娜。為什麼不去見見他們,聽聽他們怎麼說?聽一聽也不會有什麼壞處。

兩個月來,阿弗納一直在向以色列航空公司求職。所有的人都說進不去。但是他透過他的一個姑媽把資料給了一個人。這個人有一個非常好的朋友在航空公司總部工作。當然,做飛行員是沒指望的。他的各項科學測驗都沒有透過。而且,飛行員都是空軍。但是,為以色列航空公司幹活也是在為一家航空公司幹活。即使做一名乘務員或者在辦公室工作也行。也許還有機會旅行,或者短時間離開以色列,去看一眼遠方奇妙的世界呢。或者,誰知道呢?也許能遇到一兩個訓練時認識的、後來當了空軍的老朋友呢!他們也許已經當上以色列航空公司的飛行員了,也許有一天還會讓阿弗納試一下著陸,或者至少試一下起飛呢。

阿弗納坐在馬桶蓋上,做了一個波音707順利著陸的姿勢。這是加油器。噴氣機的巨輪像兩片羽毛飄浮在跑道上。這也難怪,自從十歲開始,他就一直在浴室裡練習飛機著陸。阿弗納把波音飛機滑進棚裡之後,開始刷牙、穿衣。母親出去看什麼人了。肖莎娜在特拉維夫。父親——嗯,阿弗納想,他可以乘公共汽車從雷霍沃特到他父親家裡,到父親家裡之後也許還能借一下他那輛破舊的“雪鐵龍”呢。他身上有足夠的錢坐公共汽車。在星期六的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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