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做出你該做的選擇。”
白起的話還在耳邊,而紫弦卻緩緩閉上了眼睛,彷彿從雲端墜落……
再睜開眼睛,眼前卻是一片茂密的翠竹。
這院落,這竹林……
難道……
紫弦顫抖著走上石階,推開雕花的木門。房間裡依然是當年的陳設,牆上懸著一把古琴,和幾副項伯言手把手教自己畫的花鳥圖,挽著紫幔的床頭放著兩件衣服。
一件是男裝,另一件就是那身猩紅的紗裙,仿若嫁衣。
換好衣服,來涼亭見我。
素箋上依然還是那個熟悉的字型,雖然有些慌亂,卻還是那麼清秀有力。
做我該做的選擇……
猩紅的裙襬拖過石板路面,每一步都是那麼艱難,走過天井,
走過荷花缸,走過戲臺,走到花園的深處。
這是夢境麼?可自己經過的一草一木都是那樣熟悉,這又怎能複製?可這是真實的麼?過去的事情又怎麼能重來?
只有當那個涼亭中孤獨清瘦的背影出現時,她才不再懷疑——因為她已經顧不上懷疑了。
“你來了?”項伯言轉過身,那雙眸子清雅如蘭,見到紅衣的美人又驚又喜。
“久違了……”
久違了?為何是久違?可項伯言已經顧不上多想迎了上來。
“你穿女裝果然很美,我沒看錯。”他溫柔地抬起她的下巴,憐愛中帶著些頑皮,“到底是男兒郎還是女嬌娥?”
“女嬌娥,永遠都是女嬌娥。”紫弦點著頭,淚水卻早已止不住地落下。
“哭什麼……我又未曾欺負過你。”項伯言微微皺眉。
紫弦扎進他的懷中,已經哭成了淚人:“你個傻子!為何不欺負我?為何早不欺負我呢?”
項伯言一怔,旋即欣然一笑,拍著她的肩頭撫慰著。
“少爺,張少帥還在等您!”亭子外有幾個人還在張望,是漢青他們,去奉天的火車還在等著。
“回他一聲,讓他不用等我了。”項伯言深情款款地望著紫弦,“今日我只愛美人,不愛江山!”
紫弦紅著眼問:“能不能跟我走?”
“跟你走?”
“對,捨棄這裡的一切,不要黃金不要權勢,我們走!”紫弦頓了頓,“你捨得麼?”
“讓我放棄這一切的話,還有個條件。”項伯言皺眉,“你要為我彈琴,彈一輩子。”
“一輩子夠麼?”
“那就三千五百六十二輩子吧!”項伯言大笑著對門客們揮手示意,讓他們離開,“永生永世,你要為我彈琴!”
一首古歌在兩人耳邊響起,聲音低沉卻悠遠縹緲。隨著那歌聲,一隻無人小舟從湖面遠處的天際線駛來,所到之處冰封溶解、睡蓮綻放,如夢如幻,彷彿是來接他們歸去,眨眼間便到了涼亭前。
二人攜手登舟,嫋嫋歌聲中,琴聲響起,小舟向那天際的一點光明駛去。
船上的人擊槳做歌應和著琴聲:“愔愔琴德,不可測兮;體清心遠,邈難極兮;良質美手,遇今世兮;紛綸翕響,冠眾藝兮;識音者希,孰能珍兮;能盡雅琴,唯至人兮!”
好久沒有彈過琴了,有人能聽懂自己的琴聲,真好!
紫弦睜開眼睛,眼前依然是那座堆滿鈔票的地下宮殿。林夏和阿離都向自己點頭示意,白起依然在那裡冷冷地吸菸。
她快步走上那座“金山”,來到項伯言的面前。
那張曾經乾癟冷酷的臉上,此時卻掛著釋然的笑容。她明白了,剛才的一切既不是夢境也不是真實,而是一種介於二者之間的東西。
驟然間,整座“金山”從底部一點點消融。那些腐朽的鈔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