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別矣!吾作此書時,尚是世中一人;汝看此書時,吾已成為陰間一鬼。
吾作此書,淚珠和筆墨齊下,不能竟書而欲擱筆,又恐汝不察吾衷,謂吾忍舍汝而死,謂吾不知汝之不欲吾死也,故遂忍悲為汝言之。
我寫這封信時,邊哭邊寫,悲傷得難以寫全。可是又擔心你不理解我的苦衷,以為我捨得離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不想我死。所以忍著悲痛寫全。
沒想到,於今,他死後,對他的妻子心有牽掛竟然穿越到現代來要我們診所幫他。
林先生,我們進去說吧。黑少在說話。
他點頭,我們三個人進了我們門診室。
林先生,我就是小涵,這位就是黑少。在我的辦公室坐下,我向他介紹。
林覺民笑笑,點頭招呼後,靜默的坐在黑皮沙發上。他的黑色中山裝與沙發融為一體。不知道怎麼的,作了鬼的人,再怎麼看,總覺面有悲悽。
黑少,民國那個年代沒有我們的分院嗎?
我一邊給林覺民倒水,一邊問黑少。
黑少想了想,搖搖頭,說道,好像沒有。民國和現在隔得比較近。百媚為了節省人力,應是沒有開。
恩,我點點頭。望向林覺民,林先生,你死後就回家去了嗎?
他笑著點點頭,說道,當時為國死,其實說實話我也捨不得意映的。只是那個時候正是國家需要用人的時候,所以我只能捨小家為大家。死後一直不放心意映,覺得還是對不起她。因為我們感情很好,怕她受不了我死去的事實,所以死後魂魄就回家去了。本想著看她一眼就去投胎的,可是沒想到,她終日抑鬱,經常獨自哭泣,看得我心如刀割。你們明白嗎,那種生死相隔,我伸出手去抱住她,她卻感覺不到,穿過我的身體去抱著我的衣服獨自哭泣。我陪在她身邊快一年了,她現在身體越來越差,而且自已彷彿也不想活一樣。我有兩個孩子,父母親也老了,意映實在不能死。我想讓她堅強起來,可是自已卻沒有半點辦法,無助時,碰到杜十娘,她聽了我的事,就帶我來這裡,說這裡有辦法。
恩,林先生,我們能夠幫你。這樣吧。你先回去,我們明天把你的情況報上去,然後我們出差到你那個年代去幫助你的妻子。
啊,這個,我是杜十娘帶來的,並不認得回去的路。
這個——我和黑少面面相覷,這樣吧,我對他說,林先生,你不介意的話,你就在我辦公室住一宿。明天也許我們就能帶你一起回去。
林覺民點點頭。黑少望了望辦公室,說道,林先生,你還是跟我回去住吧,住我的房子,你不介意吧。我一直仰慕你的高義。今日幸會也是緣份。
我望向黑少,對他更是多了好感。
林覺民點點頭,跟著我們回去。黑少和他先把我送回家,然後他們兩個再回去。
回到家,開啟手提,搜到他的與妻書,再看了個全:
吾至愛汝,即此愛汝一念,使吾勇於就死也。吾自遇汝以來,常願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然遍地腥雲,滿街狼犬,稱心快意,幾家能夠?
汝憶否?四五年前某夕,吾嘗語曰:【與使吾先死也,無寧汝先吾而死。】汝初聞言而怒,後經吾婉解,雖不謂吾言為是,而崖亦無詞相答。
吾之意蓋謂以汝之弱,必不能禁失吾之悲,吾先死留苦與汝,吾心不忍,故寧請汝先死吾擔悲也。嗟夫!誰知吾卒先汝而死乎?吾真真不能忘汝也!
相愛的兩個人,情濃意切時,總是爭論著誰先死誰後死。如果我先死,怕你受不了失去的悲苦,所以寧願你先死,讓這悲傷我來擔。這種話,是愛之極深才能明白的境界,才能說出的話。
迴憶后街之屋,入門穿廊,過前後廳,又三四折,有小廳,廳旁一室,為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