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弗特嚷道。
太遲了。
兔子從那個洞穴裡猛烈地噴發出來,一瞬間就覆蓋了那個沒了腳的商人,還有兩個試圖幫助他的人。
凱瑞本跳到一輛篷車上面,揮動彎刀斬斷固定著染料罐子的繩索,陶罐被他推倒和扔出車外,碰地一聲摔的粉碎,就連站在篷車頂端的克瑞瑪爾都聞到了油脂的氣味。
弗特痛苦地抓住了胸前的衣襟,那是他的染料,取自於南邊海域的一種少見的珊瑚蟲,它們磨碎後呈現出來的是最為漂亮純正的猩紅色,但這種染料需要溶解在鯨魚油裡才能保證不變質——是所有貨物裡最貴的。
凱瑞本看向克瑞瑪爾,施法者向他點了點頭,做出手勢。
一道火焰準確地擊中了破裂的罐子,碎裂的罐子連同篷車一起呼地燒了起來,克瑞瑪爾適時地加入了一道風,洶湧的火焰向外推進,逼退了兔群,兔子們在火光無法涉及到地方憤怒地嘶嘶叫,而它們沒能逃脫的同伴發出另一種滋滋叫——火焰裡充滿了皮毛的焦臭和肉的香味兒。
“就是現在,”凱瑞本高聲說:“跑吧!”
克瑞瑪爾撕碎了一個飛行術的卷軸,起先他還以為會有人留戀著自己的貨物不肯走,但他實在是太低估了這些在這個危險大陸上四處行走的商人們了,他們跑得幾乎比兔子還要快。
雖然只是“幾乎”,兔子的潮水可以說是擦著人類的腳後跟合攏,跑在最後面的居然不是肥胖的弗特,而是那個狂妄的年輕傭兵。
克瑞瑪爾是最後一個離開營地的,他正準備去幫助那個傭兵,卻看到他拔出匕首,割傷了胖子弗特的腿。弗特嚎叫著倒在地上,用手臂擋住自己的臉,克瑞瑪爾降低高度,握住他的雙手,及時地把他提了起來——他的靴子和斗篷上掛滿了跳起來的兔子。拖著一條腿奮力奔跑的傭兵惱火地看著弗特擦著自己的頭頂飛過所有人,老傭兵獨眼卻在這個時候轉過頭對他做了一個投擲的手勢。
一塊小骨頭砸中年輕傭兵的眼睛,他只被拖延了一個心跳不到的時間,而兔子們在更短的時間裡撲上了他的身體。
獨眼始終沒有停下腳步,他抬眼觀察飛在所有人正前方的施法者,在那個黑髮的法師懸浮在空中卻沒有立即離開的時候,他就猜到這個穿著白袍行事也很有點白袍味道的年輕人必定會看著他們全部離開,或許還會幫助他們中的一兩個,他猜對了,而那個毛躁的新人壓根兒沒想到這個。
凱瑞本給人類指出的方向通往水杉樹林。
精靈就像只細長的松鼠那樣靈敏輕捷地爬上了一棵大約有著五十尺的水杉樹,人類緊隨其後,雙手拎著弗特的施法者亟不可待地把他扔在了一根最粗壯的樹枝上。
兔子湧到樹下,一起昂著腦袋往上看。
——太丟臉了!那只是兔子!曾經的不死者在意識中氣急敗壞地嚷嚷道,哪怕它們吃肉,在你們的遊戲裡它也只有一級的怪物!
——比起遊戲,異界的靈魂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或者你更該看看我們的恐怖片!
——不管我該看什麼,你現在需要的是趕快往下看,巫妖冷冷地說。
法師低下頭去,隨即睜大了眼睛:“我去年買了個表!”他不自覺地詛咒道。
白乎乎的兔子們聚攏在樹下,咯裡嘎啦的聲音不絕於耳。
“它們在啃樹呢。”精靈說,他立在最高的地方,腳下樹枝的直徑絕不會超過一個女人的手腕。
“真是太感謝您了,”商人嘀咕道:“我們居然沒能發現這一點。”
“我們得換個樹,”獨眼喊道。
“那你就試試啊!”先前一直在帳篷裡裝著打瞌睡的傭兵用更大的聲音喊道,攀在樹上的人有志一同地瞪著這兩個人。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