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間腥甜湧上,“璞”的一聲竟吐出一口黑血。
“王爺!”徐路急忙上前去扶。
黑色的血噴在黃色的沙地之上,觸目驚心。即便是在沙場上殺敵拼命的將士們見了,都不由地愣住。一時之間,周圍原本起伏的咳嗽聲竟忽地消失了,所有人面面相覷,瞪著校場中的連煜華。
感受到周圍的目光,連煜華深深吸了一口氣,唇邊的血,平靜地:“無妨。”便背過手去,不疾不徐地踱回帳內。
如今他是將士們心中唯一的支柱,若是他倒下了,這一戰定是打不贏的。他籌劃了這麼多年,母后在天上看著他,母親亦在天上看著他,他不能在這一刻倒下。
不能!
然而,他恐慌地發現,體內竟有一股無法控制的燥熱,如毒蛇的蛇信子舔過全身一般,帶來一陣膩人的戰慄。
“王爺……”徐路擔憂地。
身子禁不住晃動起來,眼前徐路擔憂的臉漸漸的化作一團模糊,看不清楚。耳邊如有雷鳴,轟隆隆作響,只模模糊糊地感覺到徐路的嘴一張一合,卻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麼。
“絕不……絕不……”他低聲喃喃地,身子卻再也支撐不住重量,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鋪著的厚厚的氈毯之上。
132、月華冷徹鴛鴦鋪(五)
雖然徐路極力隱瞞,然而人多嘴雜,加上又是眾將士親眼目睹王爺吐了那麼大一口血,不出半日,王爺病倒的訊息己經傳遍了整個軍營。
一時之間,自然是人心惶惶。
到了傍晚時候,己經有好些禁不住的逃兵,陸陸續續被逮住抓到連煜華帳中。
連煜華己經開始發熱,自覺渾身疲軟無力,見這許多逃兵更是氣血攻心。然而他心中明白,這時候若他再做出虛弱的樣子來,軍心渙散,於行軍打仗是個大忌。便穿戴整齊,強打著精神:“本王不過是偶感風寒,加上近日操勞才歇了歇。芝麻大的事,居然翻了天。如此便亂了你們的心,如何跟著本王行軍作戰,如何建立萬代基業?”
一眾逃兵被捕,本就己經惶恐不安,加上看到王爺無恙,更加是愧得無地自容,紛紛俯首請罪。
連煜華厲聲道:“今日若我不嚴懲你們,如何穩軍中人心。不過如今軍中瘟疫盛行,正是用人之際,也罷。”連著咳嗽了幾聲,“拉下去,各人打二十軍棍也便罷了。”
這一招極管用,立時有人帶頭齊呼王爺千歲。徐路瞪了一眼,狠狠地罵道:“什麼王爺,還喊王爺!”
那人機靈,急忙擠了笑在臉上,帶頭喊道:“屬下謝皇上隆恩,吾皇萬歲!”
連煜華一時哭笑不得,瞪了一眼滿臉邀功之色的徐路,心中倒是受用,只揮了揮手道:“都下去罷。讓本王好好歇著……”聲音越發地輕下去,“日後,定有一場硬仗要打。”
這皇帝兩字,還是為之過早。
急不得,急不得……
因為南王在西線起兵,大玥朝軍中四分之一的將士如今都在西線糾纏。餘下四分之三則鎮守在北,東,南三方,動彈不得。一時間,朝野上下的目光全都投到了西線。
而定遠候帶去的將士,多是原本守衛京畿的精銳,又以京畿人氏居多。許多將士的家屬聽聞西線又起瘟疫,不禁都擔憂起自己的親人,一時之間人心惶惶,原本是一派繁華的京都,竟一日日蕭條下去。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京中竟漸漸流傳出連氏奪朝,天降災禍之說。逐漸地流言又變了,說是當年大玥高祖攻破大昭朝,並未如其對外宣稱的一般善待大昭皇帝皇后,而是將其毒害在虛英觀,又說大昭公主不顧國恨家仇,只為兒女私情而觸怒了大昭先祖的在天之靈,故降災害於大玥。
一時之間,許多百姓紛紛自備香燭,成群結隊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