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夷也還靠她傳訊息呢。得知女兒在早燕跟前生活得很好,她已經不急著去找她相認。何妨就讓冰心以為自己是個平民孤女,安安靜靜地過一輩子呢?她一生的幸運都來自姐姐,十幾年的母愛都給了怡安,怎麼能拋下她們?
“你不走,那我——”允禟吞吞吐吐。
允禩輕柔但堅持地說:“我不會走。除非,她和我一起走。”看出寒水不贊同,溫言道:“別擔心,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寒水又驚又疑:“八爺,您可別——”可別再給姐姐惹事!
“放心。我只是先打聽打聽,倘若她在宮裡還好,我也就放心了。倘若她想出宮,我還有一些人手,興許能用得上。”允禩遞過來一摞寫了字的紙:“這幾份尋物啟示,你幫我拿去西城熱鬧地方貼了。過幾天,我裝扮裝扮,進城一趟,見幾個人。”
寒水接過來,發現字跡十分陌生。
允禟解釋說:“八哥用左手寫的。八哥兩手都能寫字,這事兒只有我知道。八哥那些人手,連我也不知道。”
寒水望了允禩一眼,暗自嘆息:遇見這人,真是姐姐一世的劫數!
寒水回到東郊的莊院,就聽管家報告:“先前那位八福晉,不大好了呢。”
“怎麼不好了?”
“聽說,不知怎麼知道八爺沒了,就開始不吃不喝。她孃家哥哥慌了神,派人給他們少福晉送信,想叫去個人勸勸。少福晉跑了一趟,說什麼,那一位也不聽。少福晉想求夫人幫忙想想辦法。我去那邊寺裡,那裡守著的幾個人說夫人走了,我正著急呢。”
“我沒走遠,就在邊上一個庵堂裡。我嫌那廟裡氣味燻人,又嫌他們有點事兒都來問我,故意避開了。”
“夫人看,這事兒管不管呢?”那府裡落了難,別人都躲著,只有夫人好心,明裡暗裡關照了幾回。那家人沒了別的指望,有事就來求夫人。皇上和怡親王一直睜隻眼閉隻眼。可總這麼著,夫人也為難啊!
寒水揉著太陽穴,頭疼地嘆息:“這是擺明了不想活,能怎麼管呢?”姐姐把八爺弄出來,還指望他們夫妻團圓,遠走高飛。沒成想,八爺是弄出來了,卻害了那位認死理的八福晉。這都是怎麼一筆爛賬啊!
手足
“皇上,阿其那死了。”
胤禛手一抖,硃筆在摺子上暈出一團汙跡:“知道了。”定了定神,想專心批完這份摺子,卻記不起來方才想寫些什麼,摺子上說得又是什麼。
頭有些疼,胤禛嘆口氣,放下硃筆,閉目養神,下顎繃得緊緊的。好半天,吐出一句話:“夫人在做什麼呢?”
高無庸輕聲答道:“夫人在後面訓兩隻小狗撿球呢。”
皇帝的神情倏地一鬆,隱隱地竟有了些笑模樣,睜開眼,站起身:“阿其那的事,不許議論張揚。不單養心殿,整個宮裡,都不許提。”
“是。”
站在迴廊的陰影裡,就看見那邊陽光下,她拿了個球使勁兒扔出去。兩隻小狗邁著短腿飛跑。有一隻跑得快些,搶到球叼回來,得了一塊肉乾做獎賞。她拍拍兩條小狗的腦袋,站起來,又把球扔出去,這回卻向著方才落後的那條的一邊。那隻小狗狠命地跑,終於搶先叼著那個球,快活得拼命搖尾巴,回去請賞。
胤禛含著笑走過去。兩隻小狗發現他,立刻跑過來,一左一右,對著他叫。
胤禛蹲下身,拍拍兩隻小狗:“對朕叫喚沒用,肉乾在那邊呢。”
兩隻小狗扭頭看看楚言,繼續對著他叫。
楚言站在原地,笑說:“他們不是要肉乾,是要做官。”
“做官?”
“做了大官,什麼沒有?還缺兩塊肉乾?”
胤禛好笑:“胡鬧!狗兒做什麼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