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不出發生了什麼事,想了想,去把煮茶的工具翻出來,找出蜂蜜和帶來的印度紅茶,挑了幾樣水果,照顧兩人的不同口味煮了兩壺水果茶。
端著茶走到門口,聽見王妃壓抑的哭聲,圖雅驚得差點把茶盤打翻。跟在王妃身邊好幾年,經過好些事,從來沒見她哭過。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屋內的阿格策望日朗手足無措。他情願她號啕大哭或者發脾氣罵人,可她縮到牆角抱膝坐著把自己蜷成一團,埋頭低聲嗚咽,不肯理他。他想要靠近,她總能覺察,挪開一點,躲著他。
在他的腦袋完全炸開之前,阿格策望日朗一咬牙,不顧她的反抗,靠過去一把抱住她:“楚言,你聽我說!怡安——”
楚言滿臉淚痕,瘋了一樣地掙扎,尖叫起來:“走開!你這個渾蛋!你不配叫她的名字!你不配作她父親!”
阿格策望日朗怔了一怔,更加使勁地按住她,強忍著心痛,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柔和鎮定:“我是她的父親,怡安是我最愛的女兒。”
“閉嘴!你為了一個從來沒見過的人,拿她做犧牲,還敢說愛她。”
“我和你一樣,要她平安快樂。楚言,鎮靜一點,用你的腦子想想。皇帝已有悔意,不過一時下不來臺,想要等個一段再改口。怡安是女孩,對於他沒有用。他不可能用怡安牽制父汗牽制準噶爾,他能鉗制的只有你我,他要的是我們回去全力為他周旋,為他再爭取一兩年。你我也不希望看著這仗打起來,能做的無論如何都要去做。最多一兩年,一定會有分曉。如果一切順利,我們自然會再來。金口玉言,皇帝不會不放她走。萬一,真的打起仗來,怡安留在京城,比回準噶爾更安全。在準噶爾,她是大王子的女兒,是富有的清國公主的女兒。在這裡這些人眼裡,她只是楚言的女兒。”他會爭取和平,可他也要為最壞的情況作好打算。
如果父汗決定對西藏或青海用兵,一定會防著清國,也一定會防著她。他也許要帶兵出征,也許要負責邊境的防衛。他們一家很可能會被分開。她勢必會失去很多自由和權利,但無論從情感還是從利害上,父汗都不會傷害她。
兩個孩子有可能被從她身邊帶開。哈爾濟朗身份要緊,不被送進喇嘛集,就會留在父汗身邊。哈爾濟朗武藝小有所成,雖然大膽頑皮,也很警覺機靈,有能力自保。他擔心的是怡安。怡安太小,還什麼也不懂,莽撞貪玩,沒幾個人管得住。
準噶爾並不是一塊安全的樂土。外有哈薩克人虎視眈眈,內有回人蠢蠢欲動,蒙古人中甚至他的家族裡,也有人妄圖除掉他或者垂涎她的財富。一直以來,他們太強大,佔盡優勢,所以能夠平安無事。可一旦他疲於奔命無暇分心,她被縛住手腳難以施展,暗藏的敵人就會發難。最容易下手的地方就是他們最大最明顯的弱點——怡安。她身邊多的是漢人回人,那些人他信不過。
京城的生活相對平靜安穩。從皇帝太后,到有權勢的阿哥們,或多或少,都對她有著一份特別的感情。她的家族雖然失寵,影響仍在,勢力仍在,與皇家的聯絡仍在。皇帝也許只想用怡安來牽制他們,太后卻是真心疼愛。對於其他的人,怡安只是楚言的女兒,皇家佟家的外孫女。
只要他們全都平安地好好地活著,暴風雪過後,天色終究會放晴。
楚言淚眼朦朧地搖著頭:“一兩年?我們還能有一兩年嗎?就算不打仗,一兩年後,你帶著哈爾濟朗來換怡安嗎?你以為怡安是個物件,找個妥當的庫房存著,不壞不碎就行了?被父母生生丟下,你讓她怎麼想?傷不傷心?一兩年?你可知道,她一輩子只有一次這樣的一兩年?我一輩子只有一次她這樣的一兩年。”
阿格策望日朗一窒,無言以對。
楚言不再理他,抱頭苦思。她不該走這趟!出逃的路一通,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