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聽了都點頭:“就這麼辦。保住夫人無恙,你最多吃點苦頭。你慢著點,先等他們取東西回來,興許夫人顧念女兒,連這個都省了。”
“夫人,您接旨吧。”午子小心翼翼地勸著。
楚言撫著怡安穿過的小衣服,小鞋子,看著她寫的字,畫的畫,眼淚直掉,卻一聲不吭。
“夫人,您接旨啊。”莫環等人都提著一顆心等著。
楚言擦了擦淚,淡淡地看著午子:“你回去告訴皇上,未亡人不敢高攀,不敢接旨。”
不意會是這個效果,午子張口結舌,好半天結結巴巴地說:“皇上,皇上說——”
一個清亮乾脆的聲音接了下去:“皇上說,夫人若不肯接旨,就請飲下這杯鳩酒。嬪位,或是鳩酒,請夫人挑一樣。”一個挺拔俊秀的男人走了進來,手中託著一個杯子。
午子大驚:“吳大人?你怎麼——”
“你是吳雲橫?”楚言認出他來。時光對這個男人很仁慈,他沒怎麼變,俊美秀氣,仍能羞煞一幫女人,只是眼神更陰沉,面容更冷峭。
“是我。難得夫人還記得我。”吳雲橫昂首挺立,打量著這個影響改變了師兄和他的一生,卻毫無知覺的女人。
他依命退下,卻沒有離開養心殿。皇上震怒,對夫人大發雷霆。養心殿一個多月的安寧被徹底打亂,一幫太監宮女驚慌失措,沒有人想到防備他,沒有人注意到他沒有走出養心殿。誰會誰敢懷疑皇上最忠心最得力的手下?他常來這裡,還一度做過暗衛,熟門熟路,知道該怎麼把自己藏起來。他很瞭解皇上,知道他對這女人的態度必會有所變化,沒想到他竟能忍耐下來,不予追究,令他幾乎功虧一簣。幸虧,還有這麼杯“鳩酒”。聽到三個太監的談話,是該他出場的時候了。
“真是你殺了小峰?為什麼?”
吳雲橫沒想到她一上來問起的居然是師兄,心中閃過熟悉的痛楚:“是我。師兄受了重傷,活不成了,求我給他一個痛快。”
“皇上為了什麼殺他們?”
“小嵐痴戀阿其那。阿其那應允將來把她要過府,收做侍妾,命她在府中打探情況。小嵐行事不密,被皇上察覺。”
楚言身子一晃:“不可能!他不會那樣。”
吳雲橫有些憐憫:“夫人離開太久。”
楚言抬起頭,眼中滿是悽苦:“聽說,你家中飛來橫禍,是他派人做的,可是真的?他為了什麼?”
“是。為了一個女子,……”
怡親王允祥這些日子出京辦事,才回到府中,就聽說吳雲橫回來了,在保定查出了些東西,又到宗人府盤查阿其那之死。
允祥心知不好,匆匆換過一身衣服就趕往宮裡,在午門遇上何吉派去找他的人,聽說皇上打了她,她受傷流血不肯叫太醫,急得嗓子眼冒火。本想先去見皇上,把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再說,火急火燎地趕到養心殿門口,見到候在那兒的何吉,得知皇上下的是冊封旨意,才略略鬆了一口氣。四哥到底還是捨不得傷她。
允祥清楚,她絕不會接那個旨意,幸而底下這幫人盡心也機靈。既然皇上決議不追究,此刻倒是別去翻舊事,還是先勸勸她,好歹也給皇上一個臺階,回頭再去向皇上請罪。
允祥向養心殿後面走去,越走,心中越覺不安,直覺有什麼東西失了掌控,她命懸一線,步子越邁越急,腿又不合時宜地疼了起來。
楚言淚流滿面,眼中一片空洞,伸手接過吳雲橫呈上的杯子。
午子莫環等人又驚又急,不知如何是好。想要上前奪下杯子,又顧忌吳雲橫手段厲害,有備而來,擔心他傷害夫人。不奪下來,只怕這鳩酒弄假成真,要了夫人性命。
隱隱聽見外面的腳步聲正往這邊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