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止依舊如磐石一樣坐在那兒,也不說話,打量著是不是因為自己在這兒倒讓皇帝覺得拘謹。她自覺氣場不弱,雖說在這皇帝面前也有差距,但她卻打心眼裡不願承認這種在她看來折損顏面的事。
虞素笑笑,她前生聽到過的奉承不少,像元充衣這樣的段位實在入不得她的眼,自然也就沒覺得高興。
“小廚房那邊今天要做櫻桃甜酒呢,夏日裡的櫻桃放到如今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子,我先去瞧一瞧。”
元充衣假意要跟著,卻被虞素巧妙的推辭,皇帝多聰明的人,哪裡看不出她們之間那點故事。東方止百思不得解,見虞素要走,也跟著說:
“朕隨你同去。”
虞素覺得皇帝已經很久沒像現在這樣不給她臉面了。皇帝最近一天比一天好相與,出手又闊綽,怎麼如今又變成了那莫名不懂得看眼色的。
“皇上在這兒寬坐。”
一句話就坐實了皇帝的猜想。東方止只覺得她這法子好笑又荒唐,不過仔細想想,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她不是那種會迎合別人的人,不然也不會在他明明可以護她平安的時候卻跑去自縊,只留他一人守著江山,至高無上,萬古孤獨。
他不願與她相爭,反正與她爭執的時候,自己從沒得著過好處,曾經血氣方剛的不懂,如今卻是不會了。他點點頭,也是默許的意思,只見元充衣臉上流露出分明的喜色,東方止不曾把她放在眼裡,只是如今知道這是虞素想抬舉的人,也就不願將事情做得太過,免得讓人以為自己不給虞貴嬪臉面。宮裡這些人慣會拜高踩低,他想要打鼠,卻也不願意傷了玉瓶兒。
虞素願意將這對她來說尚算逼仄的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即使是個女人,虞素也看得出元充衣是有真本事的。小廚房那邊,釀好的櫻桃酒被溫了一遍,滿室的酒香難免讓她微醺。她又與廚子聊了一會兒,只說著些天南海北的吃食,有時候說到前朝宮點,廚子總會先愣片刻,繼而才道:
“那是百年前的東西,如今是早已失傳了的。”
那廚子亦能覺察出她的失望,但照實了說話總歸沒有壞處。虞素磨磨蹭蹭了近半個時辰,回去的時候見皇帝與元充衣像是相談甚歡的樣子。其實皇帝依舊是那麼的高高在上,只是元充衣沉不住氣,她臉上掛著的笑很不留情面的出賣了她。
虞素心下一動,覺得離事成也算得上是八九不離十,臉上的笑容也就越發真實。
“櫻桃酒如何?”
皇帝見她回來,立時用眼神迎上去,那冷淡裡仍有藏不住的熱切,而虞素只當自己看不見。元充衣被留下用了飯,期間她仍然是活躍的,有時候聽她主動與皇帝攀談,皇帝亦回答她,幾次三番,實在讓元充衣高興足了。
好在是個懂得見好就收,元充衣自覺皇上這次準保要對自己刮目相看,於是陪著用過膳之後就嬌滴滴地請了辭。皇帝含著笑允了,面上沒有半分捨不得的樣子,那淡淡的疏離流露出若即若離的曖昧,明明足夠讓這世間任何女子都為之發狂的冷淡溫柔,在虞素看來,卻不是什麼好意頭。
虞素頭一次,發覺自己竟猜不准他內心所想。但她仍舊不願承認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晚間朕過來與你喝酒。”
虞素不解其意,又怕他留宿,眼睛裡就有些懸而未決的意思。她的這番猶疑被東方止盡收眼底,於是就在虞素還沒答應的時候,就聽他很善解人意地說:
“剛才那女子不錯,何呂,去問問她的綠頭牌平日裡可曾呈上來過?”
言下之意就是今日要翻她的牌子。雖說永巷的女人分幾天,桂宮的女人分幾天,未央宮的那些女人又分幾天在宮裡是有定數的,但規矩挪死人挪活,有些時候寬縱一些也不為過。虞素聽東方止這麼一說,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