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煙,我個人幫你搞了些幹辣椒炒肉末,你在裡頭吃不好。這個可以放很久,不易壞掉,你平時就用來下飯,莫嫌棄。等你抽完噠,我下回過來再幫你買菸。”
夏冬說這話的時候,一直都在訕訕地微笑著,有些愧疚,也有些難為情。接煙的時候,我感謝了唐五,但是把塑膠袋拿在手中的那刻,我卻沒有說話。我只想告訴夏冬我心裡的感動,但是我終究還是沒有說,因為陣陣發酸的鼻子已經讓我再也說不出來。
在聊天的過程中,我曾不經意地看到,離我們兩米開外的另一張桌子上還坐了兩個人。我還和其中一個穿著囚服,臉型瘦削,顯出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深沉老練的年輕人有過幾次簡短的眼神接觸。
當時的我,不可能會想到這種極為尋常的冷漠而生疏的對視背後居然會隱藏著那樣深層的故事。我更加沒有料到,十幾分鍾之後,這個人就會與我相識。
相識的原因,就是那三條煙和幾袋菜。
當時在接待室的並不是只有我們一桌,因為十里山看守所的會客時間基本都是固定統一的。當時注意到我們的也並不是只有上文那位瘦削的年輕人,還有另外一個人。
因為舅舅的關係,我被安排到了一個人員成分相對簡單、氣氛相對和諧的牢房。雖然平時出來勞作,也難免被其他牢房的老油子敲詐過幾次煙和錢,但是作為一個新丁來說,我幾乎沒有受過什麼苦,也沒有被人欺負。不過,日子長了,聽得多了,我也曉得牢裡混得好的是哪些人,必須要曉得,不可能不曉得。
其中一個人叫做羅勇,是當時九鎮所屬那個縣的頭號大哥,而羅勇手下有一個叫做河馬的哥們。
這哥們為什麼叫河馬?因為他有著河馬的體型,極為肥胖,更重要的是他像河馬一樣只有一個愛好。
吃!
注意到我的就是這個人。
接待時間一到,唐五、夏冬告辭,下午的勞動也馬上要開始了。出了接待室,我就隨著其他幾個同樣從接待室出來的獄友一起回監,準備把東西放好了之後,開始工作。
胳膊下夾著煙,手裡拎著菜,我心裡滿是幸福,和獄友一邊走一邊聊,突然聽到身後不遠處傳來一聲大喊:“喂,前頭的,高個子的,走慢一點。”
我回頭望去,看到一個大胖子,他手上也拿著幾條煙,搖搖擺擺地朝我走了過來,下巴抬得很高,遠遠地看著我說:“朋友,煙不錯啊。”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麻煩來了,看了看胖子手上的煙——君健,心裡大概也就明白了怎麼回事,有些緊張地抬起頭看著來人。
“你曉不曉得我是哪個?”胖子如同一座肉山一般站在了我的跟前。我不免有些緊張、害怕,輕輕點了點頭。顯然,胖子看出了我的畏懼,嘴巴一張,得意地笑了下,突然又高吼了一聲:“老子是哪個?”
“河馬。”
“媽的,河馬是你喊的?”
“河馬哥。”
胖子又一次笑了起來,一根肥碩的手指伸在我的眼前,指著我手裡的煙說:“曉得就好,我們換!”
我是有些害怕,但是害怕不代表我喜歡被人欺負。雙手把煙往後一收,我剛準備拒絕,旁邊一位同房間四十多歲的牢友卻伸出手死死扯住了我的衣服。
“怎麼的?你不舒服啊?換!”胖子的聲音又提高了一些,將手裡的塑膠袋遞到了我的眼前。
看著面前搖擺不已的塑膠袋,我心底的怒火開始爬升,一動不動地與河馬對視,同時卻也感到身旁牢友扯住我的力道越發大了起來。
“姚義傑,你換唦,換唦。不就是幾條破煙嗎?給河馬哥一個面子,呵呵。”牢友賠著笑臉,半個身子擋在我們中間,邊說話邊伸出手用力扳走了我胳膊下的三條萬寶路,遞到河馬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