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半夜來煤渣堆偷煤渣?這是用屁股都能得出的邏輯。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藉著遠處微弱的燈光與月光,他看清了那個背影,長長的辮子,渾圓而翹挺的臀部,居然是個女人!
這個煤場不大,一共才二三十個人,除了一條看門的母狗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可以用陰性來形容的生物了。這個前所未有的奇觀徹底地激起了皮鐵明的好奇。
他加快兩步,跟了過去。真的是個女人,還是一個身段曼妙,看上去甚為年輕的女人。
皮鐵明再次施展了他的活潑,他無聲無息地緊跟在毫無察覺的女人背後,突然說了一句:“在一個月黑風高的……”
這句話說出口時韻律是很獨特的,前面三個字和後面四個字都用平常的語調說出,但是說到中間那個“月”字的時候,他的語調突然提升,抑揚頓挫,高亢激昂。
“啊!”沒有說完,他就聽見一聲慘絕人寰的驚呼,那個女人兩股戰戰、臉白如紙地回頭一看,放聲大哭著拔腿狂奔而去。
皮鐵明笑了,笑得很開心。開心的他就近尋了個煤堆,走進去脫掉褲子,歡暢淋漓地拉起了大便。大便還沒有拉完,他就聽到了辦公樓方向傳來很多人的腳步聲和叫喊聲。
他又感到好奇了,靜靜地蹲在地上,支起耳朵,想聽聽看到底怎麼回事。人越走越近,停在了煤堆外面的路上,聲音也清晰傳來:“哪個?是不是在這裡?是不是?你看清楚沒有?”
皮鐵明蹲在地上,忍著一段拉了半截、搖來晃去的屎聽了半天,還是沒有聽出個所以然來。他索性高聲叫了一句:“外頭的人,深更半夜了,搞什麼哦?”
外頭安靜半秒之後,一下炸了開來。
沒等皮鐵明反應過來,“刷刷刷”幾道雪白的手電筒光就照在了他的臉上和同樣雪白的屁股上。
“是不是他?”首先響起的是一個男人憤怒的聲音。
“嗯!”接著,被燈光刺得睜眼如盲的皮鐵明又聽到了一個微弱的女人的聲音。
然後,伴隨一句“狗雜種”的怒吼,無數只腳就對著他的身體踏了過來。
原來,那個女人是科長兒子的朋友的女朋友。科長的兒子是賭棍,那個年代沒有星級賓館,小旅社不安全,警察又可以隨便進入任何一個人的家裡來抓賭。所以,這位仁兄經常晚上拿著父親的辦公室鑰匙,到煤場來打牌。
那天,剛好其中一位賭友還帶了女伴。可是,女伴為什麼好好的辦公室不待,會出現在煤渣堆呢?答案和皮鐵明一樣,皮鐵明過來拉屎,她來撒尿。
廁所太遠,第一次來不好找,又怕黑。所以科長兒子告訴了她這麼一方寶地解決,結果她就遇上了活潑的皮鐵明。
被當做偷看女人解手的臭流氓的皮鐵明被打得夠慘,但是別忘記了,他再怎麼活潑畢竟也還是皮鐵明。拉泡屎,搞了個惡作劇,卻被摁在地上暴打了一頓,怎麼也想不通啊。
於是,一身煤灰(也許還有大便,幾年前就問過他,他不承認)的他氣得暴跳如雷,立刻去倉庫找了一把扳手,一個人就衝上了樓。結局就簡單了——他又被打了一頓。只是與上次不同的地方在於,已經穿好了褲子,手裡還拿著傢伙的他自然也能打人。
他打破了幾個人的腦袋,其中一個就是科長的兒子。
第二天,鼻青臉腫的他就被煤場正式開除。無論怎麼解釋,甚至還要當時一起在倉庫工作的同事作證,證明他只是出門解手,沒有偷看的時間差,這個活潑的合同工還是被開除了。
科長開除他之前,終於給他說了心底話:“老子不報官就給你面子了,耍流氓還敢打我屋裡兒。你個合同工都這麼神氣,轉正噠還不爬到老子腦殼上去?”
事情到了這裡,本就可以收尾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