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臨安,夜色繁華。街燈照遊人,錦船歌舞飄。
帝旒影一個人走在熟悉的路上,神情恍惚飄渺。耳邊不停地送入賣小吃的喊叫聲,他已有一日未曾進食,雖然靈力依舊充沛,但習慣了跟著櫻淺每日三餐地飲食,肚子不自覺叫了起來。他望見那個熟悉的餛飩攤子,櫻淺很喜歡吃這裡的餛飩。他輕輕地走近,找了一個清淨的位置,落坐。
攤主老伯急忙端來一碗熱騰騰帶著清香的餛飩。
帝旒影呆呆地看著桌上的餛飩許久,蒸騰的熱氣薰透著雙眼。不知不覺間,眼中酸澀,淚滴入餛飩的碗中。趁著沒人發現,帝旒影趕緊擦拭了眼中的淚,端起餛飩吃了起來。如果櫻淺還在,恐怕應該坐在他的對面,唧唧歪歪,然後對著老伯叫道:&ldo;真好吃,再來一碗。&rdo;
帝旒影跟著笑了。此語此情,如昨日再現。
他和櫻淺一起去過的地方不多,去一個就少了一個,要是全部細數一遍,仍舊沒有想起得罪了誰或者誰想得罪他,那麼他將怎麼辦?愧對櫻淺父母,不不不,這只是其次,愧對自己的心,這一輩子還能睡得踏實嗎?
想著想著,碗中的餛飩已吃完了,老伯走到他跟前問:&ldo;小夥子,好吃嗎?&rdo;
帝旒影望了望老伯一眼,點了點頭。
&ldo;正好我要收攤了,再送客官一碗。&rdo;
第二碗餛飩又送了上來。帝旒影眼中早已濕了一片。
帝旒影將臨安去過的地方又捕捉一邊,毫無伊人身影。入夜時,他帶著絕望離開臨安繁華的城鎮,朝著冰瀑巖走去。
冰瀑巖在群山萬嶺間,半夜前去,如鬼地一般。他展開那雙白色翅膀,飛入天際。後背雙羽不停煽動著冷風,帝旒影身體強大的靈力流繞著周身,冷與熱相激,只感到心火難熬,心焦似火。
嘩嘩的水流聲飛入耳中,更覺宇宙之闊大,與自身之渺小。&ldo;沒想到我竟如茫茫滄海中的一粟,卑微可憐,失去了櫻淺,我的世界竟然跟著崩塌。魔帝臨死前的笑容,是可憐,還是幸福?現在想想,魔帝一生桀驁不馴,那樣一個萬古一帝,竟然也會有卑微的時候,竟然會將一個無情放得比自身性命都重要。雖死,大概是幸福的。&rdo;帝旒影想到魔帝,不禁陷入深思。
&ldo;那一場戰役,魔帝出發前並未有任何懼怕。到底是什麼原因,難道僅僅是因為暗夜使者要去?還是有其他因素,讓他並未在意。魔帝一生打過無數勝仗,為什麼偏偏會栽到孤仞峰這一不起眼的打鬥中?魔帝難道絲毫沒有警戒的意思?&rdo;帝旒影苦思冥想,可惜毫無頭緒。
冰瀑巖的瀑水還是一樣的歡騰,大老遠便感受到冰涼的瀑水飛擊在身上,越往前走,臉上越是瀑雨撞擊。帝旒影輕盈落在岩石上,當日他二人留在這裡的火堆殘跡尚可見。他坐在原來的地方,又生出一堆火,望著流動不已的瀑水凝視。心中明鏡一般,櫻淺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大老遠來這個地方,若非與人同行,這個鬼地誰能走到?
第一次來是和野貓子,第二次來是和櫻淺,第三次是自己。
失去了那麼多,上天還不滿足,還要繼續剝奪這一世的小幸福。天不懂得憐人,只知道淡看人的悲歡喜樂,給離人添堵,給殤人添愁,給悲人加痛,讓雪上加霜,愁上加愁。
帝旒影舒坦太久,一時間頹廢不起。
冰瀑巖來過,還有哪裡是櫻淺可能去的地方?
帝旒影在絕望間,忽然想起毀天令一事。初時,櫻淺一直讓他提防魔道餘孽,帝子只是一味地逃避,還提醒櫻淺不要參與這江湖之爭,如今,這種情況出現,莫非與江湖明爭暗鬥有關係。
帝旒影想,他只是一個死了多年的魔道小角色。從黃泉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