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色之下,素光皎潔描繪,牧野之中,清風暗送,恬淡悠然。
淺草沒踝,她踩著野花野草,乾脆坐在地上蜷著腿休息,順手無意識地摘著身旁的花,細細的捻著花瓣。
或許是一路奔波趕路,讓她忘記了父親的事情,那些在心頭縈繞的壓抑和隱藏的情緒都沒再發洩出來。可每當午夜夢迴,父親棺材之中的情形總會出現在她的夢裡。
有時候,她總覺得父親更像母親,或許是母親早年去世的原因,父親又是個男人,總是很笨拙地想照顧她這麼一個女兒。但總歸男女有別,往往實際之中,父親做事總有偏差。
而母親更像父親一樣,她早年的開蒙,習字、驗屍、以及之後行事做人的風格,受母親影響較多。
每每在夢裡看見他們的身影,她總捨不得醒過來。而這段時間,夢到最多的,便是她依偎在母親的懷中,反覆地問著母親,她到底是什麼人,有著什麼樣的過往,他們到底還有什麼隱瞞著她?
可母親總是笑而不語,溫柔慈愛的看著她。
她越是笑得溫柔慈愛,她心頭便越是恐慌焦急,多次在這樣急切緊張的時候醒了過來。
醒來時,見寧無憂擔憂地看著她。他總是靜默地看著她,明知道她在夢裡難受,卻從未叫醒過她。在她夢醒迷濛時,遞來一杯熱水,或者為她添一床薄被,或者給她一張手絹,讓她擦擦臉上的冷汗。
她越來越看不懂夢中的父母,也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寧無憂。
身後傳來腳步聲,婆娑淺草摩擦而來,寧無憂月白錦繡山河暗紋衣袍在月色下若隱若現。他站在她身前,遞給她一塊糕點。
她抬手接了過來。
“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麼,”他坐在她身旁,“如今線索已定,就算再查,也不會有新的線索。你何必擔憂?真相,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她微微抿唇,輕輕地點頭,隨即從懷中拿出隨身帶的手札,“有了線索,有了疑點,可許多地方根本就弄不明白。”她指著手札上的一條,“我父親入京為誰診病,我父親到底是如何中毒的,我父母,曾經是什麼樣的人,到底有沒有與誰結過仇怨……這樁樁件件,到底是什麼原因,到底是為什麼……”
他伸手將她手中的手札拿過去,輕輕地闔上,終究還是猶豫著,斟酌地告訴她,“有關你父母的過去,我早已讓人查過。至今沒有任何收穫。”
她不解地抬頭,月色在她臉上籠罩描繪,顧盼流轉之間,是風情流轉的神韻,“為什麼?連你都查不出來?”
他凝眉,微微俯下身,伸手輕輕地撫過她的眉,似乎是想撫平她輕蹙的眉頭。心頭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他輕輕搖頭,“總會有線索的。”
她輕輕咬唇,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泥草,發現衣裙上沾了草汁還有露水,一時不由得蹙眉。
她懊惱的拉著下裳,想起自己這些天來都將換洗的衣服穿完了,這下穿著髒衣服進知州府,肯定要給楚王殿下丟人的。
寧無憂輕笑,“知州夫人不是給你準備了換洗的衣服,我記得是最大的那個箱子,你到馬車裡去選一件先換上。”
“好。”她雙眼一亮,立刻向馬車跑過去,鑽進馬車,那最下方的大箱子的確是沒開過,因為壓在最下面,開啟不方便。她搬下壓在上面的幾個小箱子,俯身按下箱子的鎖釦,發出輕微的“咔嚓”聲。
她微微一怔,站起身,將箱子開啟。
“住手!”馬車門瞬間被人開啟,寧無憂飛身鑽入馬車之內,眼見著一團氣流從那箱子之中鑽出來,一陣濃烈的氣息撲面而來。箱子瞬間炸裂,一道峭楞快如鬼魅的身影從箱子中騰飛而出,順帶著昏暗渾濁的刺鼻氣息!
那人雙手一揮,無數暗器如暴雨梨花向她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