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得一二,但楚王殿下的風骨神韻,誰能深入得了?
“西北終年沒有什麼變化,無非就是黃沙隔壁,沙場點戎,生活如此枯燥單調,難為你還能在那邊呆了八年。”寧無憂親自端起茶杯,遞給顧明朗。
顧明朗接過去,放在鼻尖聞了聞,然後輕輕地呷了一口。
“單調如何,枯燥如何?總比京城一天就是一個變化,風雲難辨,詭譎莫測得好。”他放下茶杯,對著寧無憂無奈一笑,“若是可以,我願意長久地留在西北,永遠不回來。”
寧無憂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如今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吧?”
顧明朗哈哈一笑,伸手輕輕地拍了拍膝蓋,“是啊,楚王殿下,難道還肯放我回去重掌西北軍?就算你肯,皇帝陛下也不會將西北軍的軍權交給我了吧?”
寧無憂不過勾了勾唇,慢慢地喝了一杯茶,隨後又倒了一杯,遞給坐在離他不遠處的木梓衿。
木梓衿接過茶,放在案几上。
“我原本以為,你當初會選擇和你大哥一樣,走京中仕途,卻不想,你會參軍入西北。”
“當初父親,的確讓我與大哥一樣參加科舉的。但我不想走家族門蔭這條道,便入了伍,去了西北。當時邊境還不如現在這邊安定。突厥又猖狂野蠻,隨時會攻打進犯。”
初秋的豔陽之下,顧明朗依舊是當初的少年郎將,面容平靜,可話語之中,早已流露出些許遺憾和崢嶸。
在西北之中,他一步步從一個武侯,慢慢成為將軍,除了顧家這個朝廷世族的庇護之外,靠的是戰功。
他記憶之中最深刻的,並不是自己成為將軍之後的威武權勢,而是初入西北時,作為一個士兵,與同袍應敵作戰的血氣。
他記得那一夜,黃沙漫天,北風呼嘯,一輪圓月,大得猙獰,如浸了血色一般。草原沼澤之上,風聲夾著野狼的嚎叫,撕碎拉扯著西北的狂風。
那晚突襲突厥軍營,將突厥的守兵殺得棄營而逃,數十騎騎兵追殺突厥來犯的逃兵,誓死要斬殺其將領,將其人頭帶回西北沙洲。那將是赫赫的戰功。顧明朗不知自己哪裡來的孤勇,策馬踏著滿是凍土衰草連天的沼澤,一追便是幾十裡,從暮月色初上,追到月上中天,一路帶兵跟隨追殺,期間與突厥交戰十幾場。
卻不想,追趕至荒野邊境,突然暴風飄雪,北風斬地,雪幕卷飛,突厥的兵和大成西北軍都困在了大雪之中。茫茫雪海一望無垠,凍得人渾身發抖,更嚴峻的,便是斷水斷糧。
那時,顧明朗記得自己與十幾個弟兄躲在一堆雪之中,靠著雪洞躲避暴風雪。也不敢輕易出動,只能等待雪停。一直等到夜晚,有人突然發現那突厥竟趁著暴雪慢慢移動而來,想要突襲。
當時絕境之下,所有的已經忍飢挨凍幾天幾夜,別說是抗敵,就是起身也困難。若是不能反抗,便會成為突厥人的刀下亡魂。顧明朗等待著突厥人的刀落在脖頸上,突然之間摸到腰間的一壺酒。
鐵衣冰涼,那壺酒卻在懷中,熨帖得很是溫熱。
瀕死之際,他想起那酒壺,是當初自己出關時寧無憂送給他的。
那時兩人都還只是稚嫩熱血的少年,十五六歲的年紀,或許還不知如今朝堂風雲會將兩人推向相互對立的局面。
寧無憂騎在馬上,送他出關,英俊的少年,風采俊朗,接下腰間的酒壺扔給他,“此去知道你是要去做大英雄的,聽說西北極寒,送你一壺酒,若是凍得受不了了,就喝一口酒取暖。但是軍中有規定,不能醉酒,你可得小心點,不能喝醉了,否則那就是醉臥沙場了。”他爽朗輕笑,肆意的少年躊躇滿志。
顧明朗開啟蓋子,仰頭喝了一口,燒刀子颳得喉嚨劇烈疼痛。一時被酒氣漲得滿臉通紅,他咬著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