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卻是承認了。
“王爺的擔心,未嘗不可。”她輕輕地咬唇,“我從宜水鎮逃出來時,就已經危機四伏,若不是王爺收留我,我如今早已不知葬身何地。如今京城之中,恐怕早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我的身份被拆穿,或許只是早晚和時機的問題。而我又是王爺的貼身侍女,早已處在風口浪尖上。”她握緊十指,指尖慢慢收攏,指甲輕輕地陷入掌心之中。
“真不知該拿你如何是好。”他無奈地喟嘆一聲,“若是將你留在蘇州,你又怪我不顧你自己的想法與自由,鑽暗渠也要逃出來。若是……若是本王,如今還想將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呢?”
“王爺想把我送到什麼地方去?”她豁然抬頭,不安又惶恐的看著他,“我走了,王爺要怎麼辦?你不查先皇去世的原因了嗎?”
他輕輕地摩挲著廣袖袖口,目光深遠,似看著窗外風景,又不知看向何處。
“你跟隨本王這麼久,難道以為這麼長的一段時間,本王會無動於衷嗎?”他淡淡一笑,前方皇城巍峨峭楞的輪廓慢慢浮現,如蟄伏的野獸起伏的脊背,神秘又壓抑。
“王爺打算要動手了嗎?”她心頭微微一驚,手心霎時微涼。
他沉默,只是輕輕地蹙了蹙眉,伸手過來,輕輕地摸了摸她的眉心,指尖輕輕舒展,“不要蹙眉,你畫眉的技術不好,蹙起來更難看了。”
她下意識又要蹙眉,可他指尖輕輕一捻,將她的眉頭舒展開。
“王爺……”
“你放心吧。”他勾唇一笑,“本王就算要動手,也必須出師有名才行,否則……”他眯了眯眼,狹長的眸中似透不進任何光芒。
否則如何,他沒再說下去,馬車緩緩停下,他起身下了車,趁著此時沒人,輕輕地攏了攏她單薄的衣裳,讓她回馬車上等他出來,略微交代了幾句之後,便進了宮。
她並沒有上馬車,依舊在建福門之前等他,遠遠地見一個個熟悉的身影進入宮門,忽然又見賢王寧浚從身旁走過,便準備與他說話。按照往日的情況來看,寧浚見到她一定會來寒暄說笑幾句,她剛抬頭,卻見他魂不守舍地從身前走過,神色黯然憔悴,臉色蒼白,原本挺直的脊樑似微微佝僂著,很是沉默地無聲離開了。
她怔了怔,心想,難道賢王殿下病了?
宮牆高危,肆虐了一夜的驟雨狂風絲毫未減退皇宮之中的氣派與威儀。
下朝之後,寧浚慢慢地朝太皇太妃所在的宮殿而去。半路之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身後的侍女立刻為他撐傘,雨水淅瀝瀝落在雨傘之上,響起一片雜亂的水聲。
太皇太妃所住的宮殿較為偏僻,越往裡走,也是草木森森,也越是見不到其餘地方巍峨的宮闕繁華的重樓。
宮女立即為他開了宮殿的門,迎他走了進去。他穿過庭院,見庭院之內花草雜亂枯黃,不由得停住腳步。
“王爺。”宮女不解地站在她身後,艱難的為她舉著傘。
“這宮裡草木枯成這樣,難道沒人打理嗎?”寧浚蹙眉,臉色陰霾沉沉,再環顧這宮殿之內,庭院深深,卻寥落寂寞,草木枯黃凋零,一片頹敗之象。若是平常人住了,恐怕都只會覺得森冷寂寞,何況太皇太妃,已經上了年紀。
他微微握緊拳頭,聽見宮女回道:“此處偏僻,內務府的人……很少來。”
“這後宮之中,雖說沒有當家做主的皇后,可太后也從來不管嗎?”他咬牙,眼中似佈滿血絲。
“太后……”宮女微微縮了縮肩膀,“太后……很少來看望太皇太妃的。”她慢慢走上前,低聲對寧浚說道:“王爺,太皇太妃似不怎麼喜歡太后。太后偶爾來一次,太皇太妃便會很是傷心憤怒。您也知道,先皇去世時,太后本應按先皇遺訓殉葬,那時太皇太妃也極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