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況心腹之患乎!”
成巫聽罷,心中一顫,聯想到成氏大宗近來的動靜,君子,這是在暗示他什麼?
這句話的意思是,凡事要及早處置,別讓禍根滋長蔓延,一滋長蔓延就難辦了。祭仲當時屢次進諫,讓莊公早點找機會,把尾大不掉的弟弟共叔段剷除掉,以免成為大患。
但春秋的首霸鄭莊公,卻用“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搪塞了過去。
結合前因後果,趙無恤知道,鄭莊公這個腹黑男是覺得時機未成熟的緣故,所以就玩起了先縱惡導叛,再起兵鎮壓的把戲。
但趙無恤的情況又有不同,以他現在對成鄉掌控程度,振臂一呼,則千餘男丁可以為他前驅。即便用一些酷烈狠辣的手段,內部也不可能出什麼大亂子。
所以,是到了收網的時候了。
他露出了微笑,上前幾步,執著成巫的手親切地說道:“鄉三老上任半年,政績斐然,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裡的。成翁欣慰族中出了你這等材士,故前日差人來奏報,說是有意將成氏家主之位傳予你……瞧,這是說明此事的簡冊。”
“家主!我?”
成巫驚得張大了嘴。這事情,從未聽說,也絕不可能啊,成氏的宗子,明明是趙仲信的家臣成何。
接過簡冊從頭看到尾後,他很快就明白過來了,頓時額頭冒汗,心中突突狂跳。
遺書,這是一冊成翁“親筆所寫”的遺書!
今天的君子,似乎受了那把新獲得的吳中寶劍影響,開始展露鋒芒,暗含殺意。
趙無恤見他明白了,便意味深長地說道:“餘聽聞成翁又病了,三老可否代我上門前去探望?”
成巫咬了咬牙道:“僕臣明瞭,這就前去。”
在他踏出門檻前,趙無恤又幽幽地說了一句話,讓內心依然有些發虛的成巫差點一個踉蹌跌倒。
“餘可不是晉文公,你也不要讓成翁,做衛成公。”
……
趙無恤當然不會讓成巫單獨去做這事,他派虞喜帥輕騎士扈從,像往常巡鄉那樣緩緩出了廄苑。在離開鄉民的視野後,卻又使馬兒銜枚,悄悄在成氏莊園之外散為五個伍,遠遠監控,務必不叫可疑的人逃出。
又讓田賁、井各自帶步兵兩,隨同成巫入內。
田賁是個亡命徒,且對成氏極其厭惡,為趙無恤做一些髒手的事情,他樂意之極,而且還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
井的那一兩秩序井然,是維持穩定的不二人選。
無恤特別囑咐他們,只除首惡,不許劫掠濫殺,他可不想引發騷亂和哄搶,而是在迅猛一擊後,平靜如水的過渡。
是的,簡單來說,只是為成氏,換一個家主而已,挑去幾枝戳手的荊棘而已。
成巫下了牛車,默然走在隊伍最前方,再次踏入了成氏莊園。半年前拆除的石牆任有少量遺留,成巫卻無心感慨物去人非,他一直想著君子在他出門前,說的那句話。
當年,晉文公歸國後,恨衛國在他流亡時的冷落,又惱火衛成公投靠楚國。於是在城濮之戰獲勝後,這位諸夏盟主就搞起了秋後算賬,派巫祝前往鴆殺之,但衛人賄賂那巫醫,放的毒被減量,所以衛成公僥倖未死。
君子這是在暗示他,做事,手腳乾淨些,不要拖泥帶水。
這裡的豎人侍女們彷彿預感到了什麼,樹林未伐,而群鳥盡散,所以今日莊園的里閭門洞大開。
成氏族兵在半年前早已被剝奪殆盡,兵甲全部被鄉寺收繳,只剩下一些膽怯的族人,將自家的門緊緊關上,生怕受到波及。
所以成巫一路暢通無阻,穿堂過室,唯一的阻礙,卻是在成翁的居所之外遇上的。
成叔戰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