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他一撩紫袍跪拜下去:“請陛下恕臣大膽,疑惑在心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凌飛龍微微一笑;依在高臺圍欄,夜風吹拂他的衣裳獵獵飄舞,烏髮恰似騰龍在黑暗中越發狂傲,一如他的主人——君臨天下的烈帝,目空一切倨傲不羈,談笑間讓無數國家滅亡,傳說身上流淌著來自上古魔血,一個可以摧毀一切的君王。
“看見了嗎?”凌飛龍忽然出聲,打斷華揚心裡的思忖。他起身,抬目隨烈帝示意的目光望去,東方星火點點,遠遠有喝斥聲傳來……那是東宮太子所居。華揚心頭大震,明白了什麼連忙扭頭向西南方望去,果然——搖松殿火光沖天人影幢幢,看來也有一場激烈的廝殺。
“這麼多人要想無聲無息入宮——除了張祿福在宮內配合,最重要的是利用一條自宮內通入城郊的密道。很不巧,這條秘道除了朕——還有何浩維的胞妹—昌平貴妃知道。”凌飛龍微微喟嘆,想起以前偷溜出宮,四處追捉玉的日子。
——一子落錯滿盤皆輸。
——如果當初不是那麼焦躁,不是太過心高氣傲,竟犯下誅殺她全族無可挽回的彌天大錯,玉……會不會——改變心意?遲了……太遲了……乍來的痛楚宛如一隻巨掌狠狠扼住他的心臟,瞬間——凌飛龍幾乎以為自己要窒息身亡。
“陛下,”華揚面無波動,看見烈帝臉色忽然白成死灰,知他想起過往,不由在心中嘆息:無所不能的烈帝卻不能得到他願用自己一切去挽回的女子!
凌飛龍猛一閉眼,不願在華揚面前洩漏過多情緒,他嗓音有些低啞的吩咐:“青龍,讓白虎去保護東宮吧。”
“是,”華揚領命——微有遲疑,“那……搖松殿……”
“搖松殿——”凌飛龍牙關一緊:一個如玉一樣將他視為塵土,一個如兔子般怯懦無用。兩人卻是她念茲在茲,視若珍寶的孩子。“搖松殿怎麼了?”凌飛龍黑眉一揚,露出悠然淡雅的微笑,藏住眼裡惡毒的詛咒,“不是好好的嗎?”他覺得有趣似的側首看著華揚。
華揚立刻明白,他低下頭不再多言領命轉身而去……只要牽扯水惹玉,烈帝——就變得瘋狂——哪怕掙扎在生死邊緣的是他的親子!
戴著面具般金色尊貴的笑容,凌飛龍淺淺轉眸:投燈飛蛾!自尋死路的人呵,他怎會放在心上。永定人叫得再響吼得再兇——天亮以前他們只會剩下屍首!
輕籲一口氣,他轉身步下高臺重回主居:何浩維還沒有膽大到公然叛變。他派人協助永定餘孽,更大的目的怕是為了太子與——扣風。愚蠢的人啊!凌飛龍有些愉悅的走進寢宮,視線在觸及紗幔後被褥中廋弱的身影時放柔下來:他可以為之奉獻一切的愛人——卻視他為糞土。
自嘲的笑笑——“砰”巨大爆炸聲乍然臨地而起,震得宮殿地表顫動不已——凌飛龍陡然變了臉色,不是為宮牆外驚天裂地的爆炸,而是水惹玉正發出輕輕痛楚的呻吟!
“玉!你沒事吧?”凌飛龍一個箭步搶到她身前,撥開紗幔,伸指搭向她的脈搏。該死,入宮的逆賊全都該死!
水惹玉皺皺眉,從昏昏沉沉的睡眠中醒來——外面人聲鼎沸,寧靜的夜晚竟似炸開鍋一般。“怎麼了……”她有些不適的低問。
“沒事。”凌飛龍輕輕在她額頭一吻,“睡吧!我出去讓他們安靜下來!”拉起棉被蓋住水惹玉在初夏夜裡微涼的削弱肩頭,無意碰觸到她依舊冰涼的手指,心裡忽然一酸,像個在情人面前受了委屈的男人竟不知該怎樣發洩。
凌飛龍霍然起身,夾帶滔天怒意來到宮外。
目前死傷雖以永定居多,但對方有好幾名擅長指揮作戰的好手,讓朱雀與御林一時片刻不能將之全殲。
凌飛龍看看場中形勢冷笑一聲,沉聲喝道:“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