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一個轉折,於力盡之處再度急起沖天,身若鴻毛飄然落於城頭,足下片塵不驚。城門樓上的高句麗守軍固然人人變色,連傅採林也禁不住雙眸收縮,失聲讚道:“好輕功!”
“雕蟲小技,不登大雅之堂。閣下就是傅先生吧?”楊昭拱拱手。俯首凝望,只見眼前人身材高大魁梧,但卻擁有一張長長馬臉。額高頷兜,巨鼻鷹鉤,眼小嘴細。說好聽點是相貌清奇,說不好聽的,則是醜陋古怪。若非身上的如雪長袍與披肩烏髮還稍顯飄逸,實在令人難以相信,眼前此人竟然就是高句麗國第一高手,奕劍師傅採林。
楊昭凝神打量傅採林,這位高句麗奕劍師也同時凝神打量著眼前這位大隋皇太子。卻見對方一身戎裝,氣宇軒昂,英武不凡。其氣勢既不特別空靈飄渺,也不威凌逼人。平平淡淡,似乎並無太多特殊之處。可越是探察下去,越覺對方似是大海冰山,根本無能猜度其深淺。足見其反璞歸真,已至神而明之的至境。
傅採林心下一沉,對於今日次此事究竟能否成功,信心又消了半分。然而他身為高句麗的大宗師,其身份地位,和極樂正宗宗主摩訶葉在大隋的地位相比也不差半分。平時受了高句麗王的供養,這關鍵時刻也由不得他猶豫退縮,只能挺身硬扛到底了。他定了定神,同樣拱手道:“在下正是。太子殿下,久仰了。在下已經略備薄酒,這邊請。”
話聲落下,他側身作出款客之姿。楊昭順勢望去,只見城門樓內安置了張石桌,桌上除去酒壺酒杯以外,還擱著柄造型古拙高雅,泛放熒熒青光的的長劍,正是傅採林賴以聞名天下的“奕劍”。身為當代最享負盛名的劍術名家,居然沒有把兵器帶在身邊,傅採林此舉無疑是要向楊昭顯示自己絕無敵對之意,同時也對自己身手擁有絕大信心。
只不過,楊昭卻沒有義務跟隨著對方的步調去走。他從城垛之上邁步而下,淡淡道:“喝酒倒是不必了。傅先生,有什麼話,便請說吧。”
傅採林微笑道:“其實也別無他事。傅某久聞太子殿下武功卓絕,今日見面,果然名不虛傳。佩服佩服。大隋是中華上國,向稱詩書禮樂之地,仁義道德之邦。又知泱泱大國,不崇武力,唯以德服人,所以才能出了像太子殿下這樣的年輕俊傑。比起我們邊鄙小邦,因為未得教化,所以只懂得一味好勇鬥狠,可是天壤之別了。慚愧,慚愧。”
傅採林這幾句說話,明顯暗藏機鋒。楊昭皺皺眉頭,也不耐煩和他兜圈子。當下單刀直入道:“我大隋陳列城下的三軍將士,今日尚未朝食,只等入城呢。傅先生想要說什麼,不妨開門見山,無謂再多兜圈子浪費時間。”
傅採林原本想以言語設下陷阱,徐徐引得楊昭入局。沒想到這位大隋皇太子根本不吃自己這套,直截了當就說出了要“滅此朝食”四字。不過大宗師就是大宗師,神經反應高人一等。他不動聲色,向後退開幾步,從懷裡取出一份帛書雙手捧起,微微彎腰道:“高句麗向來是大隋藩屬。上次大隋天子見召,我國國主之所以未曾入朝晉見,全因為身體有恙不能遠行,以至於令兩國之間生了誤會。戰火一起,不過徒使生靈塗炭而已,對於貴我兩國,都是有百害而無一利。這裡是我國國主親筆所寫的謝罪表章,請太子殿下收下。只要大隋大軍退去,我國國主不日必定會親自入朝覲見,向大隋天子請罪。”
“傅先生,這種幼稚粗陋的緩兵之計,也無謂拿出來獻寶了吧?”楊昭低聲輕笑,道:“高句麗國野心勃勃,豈肯長久屈居人下。現在只不過見形勢不利,所以暫且虛與委蛇而已。退兵之後,貴國國王當真就會入朝晉見?呵呵,傅先生,你不覺得自己如此所為,是在同時侮辱我們雙方的智慧嗎?”
傅採林面色變了變,抬頭沉聲道:“大隋是禮儀之邦,如此無故加罪於我國,硬要挑起戰火以奪人基業,難道不覺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