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坊市因為地近皇宮,所以朝廷中達官貴人多在此居住。楊昭的河南王府,就設在和朱雀大街並稱的繁華路段永安街上。府邸並非新建,而是前朝北周宣帝的舊宅。自從改朝換代後,雖然一直空置無人居住,卻也有定期進行打掃整理,並未荒廢。今回楊堅將它賞賜給孫子,卻是這邊傳下旨意,那邊內廷調撥好了人手就能立刻入夥,倒也方便非常。
經延康坊轉往永安大街,只見寬達十多丈的大渠橫斷南北,在前方流過。有座宏偉石制拱橋雄據水渠之上。楊昭讚歎地吐了口氣,隨口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那橋有名字沒?”旁邊有名機靈小廝,搶先上前道:“王……公子,下;面那是連通渭河的永安渠。大興城中半數居民用水,還有貨物運輸都依靠著它。這橋名叫躍馬橋,是咱們大興城最大的石橋。因為大橋兩岸的住戶都非富則貴,所以又稱富貴橋。”
“哦?這就是躍馬橋?”霎時間楊昭心中,赫然生出了某種滑稽荒謬之感。沉寂半晌,又不禁啞然失笑。楊素眼下正是如日中天,聖眷最隆的時候。當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又怎麼犯得著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建造什麼寶庫,為將來造;反作準備?楊公寶庫什麼的,在這個世界中應該是不存在了吧?
話是這樣說,但好奇心驅使,楊昭仍然躍下馬背,信步上橋,潛運內力,伸手就去拍那龍頭望柱。當然是毫無反應了。而大庭廣眾之下,他堂堂王爺也不可能鑽到橋底下去找什麼機關。當下也就笑笑算數。想起剛才那小廝倒是蠻機靈的,自己以後要是出門,也需要有個人幫忙打點。於是有心抬舉他,卻又回頭問道:“你是什麼名字,哪裡人士?現在是何職司?”
那小廝大喜,賠笑道:“公子,小的也姓蕭,雙字白郎,是太子妃殿下孃家遠親。若論族裡輩分,那是該稱呼公子為表舅舅才對。現在隸屬宮中內侍省。是太子妃殿下擔心公子身邊無人,所以特地簡拔小的前來伺候。”
“哦,你是內侍省的?”楊昭略覺驚訝。所謂內侍省,就是皇宮中專門管理宦官的部門。這蕭白郎看著倒也一表人才,沒想到卻是個太監的?卻就問道:“你既然是母;親孃家那邊的親戚,卻怎麼也淪落到這個地步?”
蕭白郎神情黯淡,道:“本來也不至於如此。卻是當初咱家自作孽的關係……這等下作之事,公子卻還是不聽的為好吧。”
楊昭見他不願說,亦不強人所難。點頭道:“好,那麼你以後便跟在我身邊當個長隨罷了。”蕭白郎大喜,當下連連感恩戴德,卻就差沒當眾下跪叩謝了。
楊昭擺擺手,更不在意。他走上幾步,手搭涼棚,憑欄遠眺,只見風景佳妙,一時大覺心曠神怡。正在沉醉之間,卻驟然覺得心中微動,就彷彿有頭危險至極的洪荒兇獸,正潛伏在遠處對自己虎視眈眈的模樣。
楊昭遽然一驚,下意識運功戒備,心裡感應更隨之越來越顯得清晰。回頭凝望之下,但見石橋南邊人流陡然像被柄銳利長刀一刀切成兩半。過往行人紛紛面露驚恐,自動向左右分開。南邊長街彼端,卻有個高高瘦瘦的孤獨身影,正徐徐向躍馬橋而來。
他身披袈裟,半臂袒露,肌膚黝黑有如生鐵。赤足所過之處,左側腳印寒霜凝結,右側腳印焦黑如遭火焚。正是天竺僧:竺法冉!
創刊篇 第十章:禪問
邪氣凜凜。殺意濃濃,天竺僧雙眸寒光四射,緊盯著楊昭邁步而前。每走一步,本來不算魁梧的身軀都彷彿更加膨脹一分;每跨一尺,縈繞周身的冰火二氣就益發滂湃高漲。左腳踏下,半邊長街似重歸三九寒冬,萬物盡遭冰封。右腳提起,半邊長街活像落入鋼鐵熔爐,長條青石板赫然融化為漿。此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