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此刻,高彥仍弄不清楚燕飛葫蘆內要賣的是何藥。
燕飛目光緩緩掃視,臉上現出親切燦爛的笑容,沒有故意揚聲,卻字字清晰地傳進每一個人的耳內去,從容道:“燕某人今晚有一事公佈,只要我燕飛一天命在,你們便不用向祝老大納地租,他要收嘛,著他來向老子收吧!”話聲方落,荒眾立時爆出轟天暍采聲,震動整個邊荒集。
高彥暗呼厲害,燕飛此舉等於把漢族荒人被迫繳租的事情全攬上身,依邊荒集的規矩,除非祝老大成功剷除燕飛,否則亦無顏向勢力範圍內的荒人再收地租。
荒眾又靜下去,因為燕飛打出肅靜的手勢。
燕飛淡然道:“我為你們出頭,亦需要你們的合作,從這一刻起,邊荒集回覆到淝水之戰前的邊荒集。你不要來理會我,我不要理會你,大家只管自己的事。現在給我立即散去,喜歡回家、逛街或繼續幹活做生意,適隨尊便,但勿要再在這裡胡混看熱鬧,老子並不習慣給人看猴戲般看著。”
荒眾又響起震耳歡呼。燕飛果然沒有食言,幾句話便把荒眾的心爭取過來。當然,打後還須看他是否有本領對抗漢幫,不過只要他一天仍活勾勾的在邊荒集生存,荒眾將可以享受邊荒集不受任何法規限制的自由。
紀千千興致盎然的瞧著街上聚集的荒眾逐漸散去,欣然向小詩道:“你看我們的邊荒第一劍手多麼本事,幾句話嬴得所有人的歡呼喝采。”
剛來到她倆旁的劉裕微笑道:“這叫對症下藥,我們的保鏢王肯拿條小命出來,荒人當然不會吝嗇喝采聲,大叫大喊不用太花力氣,又可暄洩對祝老大的憤怨。”
在說著這番話時,劉裕生出前所未有的動人感覺,感覺來自對燕飛所使手段的激賞,從而聯想到謝安知人的眼光,亦正如燕飛說的,沒有人比他更懂玩這個邊荒集式的遊戲。但這些都不是最使他動心的原因。
無可否認地,此趟邊荒集之旅已因紀千千加入而徹底改變了,在兵兇戰危中注進靈性和溫柔,她便如破開重雲射往冰天雪地的一束耀目溫暖的陽光。在篝火的掩映下,龐義等人搬箱佈陣的聲音不住傳過來,她是如此地美得不可方物,更打動人的是她對生命的愛戀,擇善而從的堅持,對新體驗的追求。
紀千千尚未回應,足音從後方傳來。
劉裕心中一震,別過身來循聲瞧去,入目的是一對銳利如激箭的凌厲眼神。
紀千千主婢亦轉身朝從一道橫巷轉出來的十多名胡族大漢瞧去,龐義等停下手腳,生出警戒的意念。
領頭者是一名佩刀負手緩步而至的年青胡漢,體型硬朗威武,臉相粗豪得來很有性格和男性魅力,上身只穿一件袒露雙臂的羊皮背心,步履穩定,兩眼不眨的盯著劉裕,似若其他人全不存在。
隨在他後的十多名胡人戰士,擒刀帶槍的,人人雙目兇光閃閃,殺氣騰騰,一副擇人而噬的惡模樣。只要不是盲眼的,便知他們是為尋釁鬧事而來。
小詩首先嚇得一陣抖顫,紀千千忙摟著她。
劉裕神色沉著,心內卻是暗暗叫苦,從對方的胡服衣飾,他已猜到來的是誰,而對方的實力,更是大大出乎他料外。
此人肯定是燕飛和他劉裕的頑強對手。
胡漢跨過頹敗的後院門,仍盯著劉裕,邊行邊道:“你不是燕飛,因為你用的是刀,所以你就是哪個甚麼劉裕吧?”劉裕冷然道:“你也就是哪個甚麼慕容戰吧!”慕容戰倏地在離他們處十步許外立定,待要打手勢著後方的手下扇形散開,準備一言不合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可是當他目光從劉裕處移開,落在紀千千俏臉上,再往下巡視,接著雄軀劇顫一下,從心底嚷出來般道:“紀千千!”其他慕容鮮卑族戰士人人看得目瞪口呆,被紀千千驚心動魄的豔色所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