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診脈後,道:“娘娘神思倦怠,然身體無礙。”我懶懶道:“太醫再診診。”方海重新覆上絲絹,稍稍探脈,試探道:“娘娘吃多了寒性之物,又犯了暑氣,是以偶感風寒?”我點頭,暗許這個說法,揮手示意他下去。小錢子遲疑的請示道:“敬事房那邊……”我閉眼不答。喜兒覷我神色,斥道:“娘娘身體不適,斷不能承恩的。若過了病氣與皇上,誰擔待的起?!”
小錢子不解的正要下去,我道:“去將周公公請來。”周源來的很快,我向喜兒道:“你去看看翠芳儀。”周源等喜兒不見了身影才問:“奴才聽聞娘娘不適?”我依然躺在床上,滿頭青絲披散,鋪滿半床。淡淡道:“只是忽然不想伴駕。”
周源頓了一頓,道:“以娘娘今時的恩寵地位,任性幾日也無妨。”我沉默一息,抬手掩住臉面,“今秋又是選秀之期,嬌娥美顏在前,又新鮮,想來皇上是很容易忘記舊人的。本宮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心有不忍。趁還有一二月時間,你挑那些有一點子恩寵的,將上回給祺順儀的利有孕的方子,挑四五個順眼的透過去。慶嬪楊嬪就不必了,以她們得寵的樣子,三年未有生育,想來已經壞了身子——調理起來太費時間。”
周源想了想道:“娘娘認為徐嬪合適嗎?”徐燕宜?我道:“不必,瞧在朧月滿月宴上她送的羊脂玉如意的份上,很不用她淌這一趟渾水。”
我在床上躺了五日,寶哥兒每日在姬寧宮和長楊宮之間來回奔波,倒累的他這個小人兒消瘦許多。玄凌見我鬱鬱不樂,也時常尋了空閒來探望我。我拉了他的手道:“眉姐姐自……一直淡淡的。清心寡慾久了,就有些辨不清。皇上別與她置氣。”企圖以眉莊假孕舊事,喚起玄凌的愧疚。
玄凌就握了我的手,顧左而言他。我觀他神色,心裡喟嘆,男人的愧疚是不能一而再的利用的,尤其產生愧疚的人是帝王。果然之後玄凌幾乎不招眉莊侍寢。
好在眉莊有太后庇護,只是沒有玄凌的寵愛,她怕是要一直清淡下去了。罷,我盡力幫襯一二吧,七年的情誼哪裡是一次分歧就能淡了的?
“病”了幾日,實在捨不得寶哥兒辛苦,速速的痊癒了。又過幾日,方海來報:“順芬儀身體不適,召微臣診脈,竟是有了兩個月的身孕。”我端坐著靜默一刻,道:“本宮知道了。”
兩年裡我的妹妹們都已經出嫁的出嫁,訂婚的訂婚,雖然妹夫們都不在高位,卻隱隱也有一股小勢力。安家來往的或是科舉出身的學子,或是薄有才名的學士,早已不復初進京時的寒酸。我如今地位穩固,江家的作用已盡,禮尚往來,是我兌現約定,保江家女平安產子的時候了。
我理了理衣衫,帶著宮人慾往養心殿而去,卻被路口的翠芳儀攔住。她面上的肌膚在清晨陽光照射下,透明的蒼白,她道:“嬪妾想與娘娘單獨說話。”我微微蹙了眉,翠芳儀今日的感覺很不好,有種絕望瘋狂下的平靜。我本不欲理她,又擔心她真的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在長楊宮發生的事,身為一宮之主我有推卸不掉的責任,尤其她是皇后親命我照看的孕婦。
想到此,我微微側首目視小錢子,小錢子會意的帶人退下,喜兒卻堅持留了下來。翠芳儀也不介意喜兒在場,微笑道:“娘娘請這邊來。”引著我去了松濤亭。沉默半晌,我率先開口責問道:“翠芳儀為何不靜心養胎,頂著烈日出來?你身邊伺候的人呢?”
翠芳儀搖了搖團扇,不答反問道:“嬪妾聽說順芬儀有喜了?”不待我開口,喜兒已經警惕的喝道:“你想做什麼?”翠芳儀一怔,似有些受傷的看著喜兒,轉瞬又綻開一抹俏皮的笑,慈愛撫摸著微微凸起的肚子,口中的話卻十分冷硬:“我想做什麼?我這個樣子能做什麼?”
喜兒還待要說,翠芳儀已經轉首向我道:“娘娘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