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孩子繳學費。那婦女感激涕零,連說遇到了貴人,恨不得給何建生叩三個響頭。
這動人的一幕,縣上的主要領導都看到了,也拍進了新聞裡。記者回去剪接新聞時,想刪掉何建生捐款的畫面又不敢。稿子起草好後,便去請求凡塵局長審定,凡塵看了錄影說:“把何建生捐款的畫面刪掉,文字稿中也不要提。”記者領命面去。
之後,凡塵又給何建生打電話,說:“我把你捐款的畫面刪掉了,你不要有意見。我是為你著想。你想想,你跟縣委領導一起出去,光有你捐款的畫面,而沒有他們捐款的畫面,直接播出了,領導同志會怎麼想?觀眾會怎麼想?你還怎麼做人?”何建生一聽,覺得凡塵心細,確實是為他著想,這涉及一些很微妙的關係,他當然不能在他們中間出風頭。
一路飆升6(3)
當晚縣政府召開緊急會議,專題研究城關小學學生食物中毒問題。到會的主要是縣委、縣政府負責人,衛生局、衛生監督局、教育局和團委的負責人也參加了。我負責會議記錄,也在會場。會議開始前,會議室的電視機正在播送食物中毒的新聞,大家都看得很認真,但沒有出現何建生捐款的畫面。看完後,縣長張家權覺得少了什麼,自言自語地說:“好像內容不完整嘛!”
坐在張縣長對面的何建生說:“他們要播出我捐款的畫面,我讓他們剪掉了。我作為團委書記,這都是分內的事,有什麼好宣傳的?”
縣長張家權說:“建生確實是個有愛心的人,從事團委工作還是很合適的。孩子們就是要你這種人去關心他們,愛護他們。”
這是在公開場合下的一種毫不掩飾的讚美。出自一位縣長之口,那分量就非同一般了。坐在張家權旁邊的縣委書記也不停地點頭認可,像滑鼠點選“確認”一樣乾脆。我可以從他們那親切而熱烈的目光裡看出來,他們對何建生充滿好感。憑我個人對官場的感覺是這樣認為的:他們對年輕的領導幹部有好感了,那麼這個好感物件通常是一種新興的政治力量。別看今天是小小的科級,哪一天就會向處級挺進的。
何建生的好運就是在這時候迎面而來了。城關小學集體食物中毒事件剛剛平息,何建生就到省委黨校高階研究班學習去了,學期兩年,團縣委的工作由副書記主持。一般說來,這個高階研究班是一個人的仕途風向標,它是培養縣處級幹部的。一個科級幹部只要踏進了這個班,奔向處級已經是指日可待了。許多人辛辛苦苦追求了許多年,最終卻希望落空,而何建生似乎沒有刻意追求就到手了。你能說得清是怎麼回事?
我們在得到這個訊息時都異常震驚。無論從能力上、品德上、群眾影響上,還是從資歷上講,何建生都是全縣各部門領導中最差的一個。比起唐春山和凡塵他們,他就差得十萬八千里了。其他還有些部門領導,如科技局、工商局、農業局、工業局等,都有一些非常出色的年輕幹部。他們也都在科級崗位上坐了若干年了,有人也做出了非常突出的成績。但上高階研究班這樣的好運卻偏偏沒有他們。而何建生,好像一走上仕途就是專門來捉住好運的,即使歪打正著,也要砸到他頭上來。誰能說得清是怎麼回事?
何建生入學之前,分別請了縣委、縣政府的主要領導喝酒,之後又請了我和唐春山,還有其他一些朋友。數遍他所邀請的人,都是在縣委政府重要部門或重要崗位上的人。這裡面沒有多少友情的成分,更多的是一種交際手段。春風滿面的何建生在酒桌上橫掃千軍,而一向善飲的唐春山和凡塵都沒戰鬥到底就先後趴下了。後來,整個酒桌上只有我是清醒的,因為我從來滴酒不沾,所以我清醒,所以我在清醒中納悶起來:何建生這小子以前酒量很小呀,怎麼一沾好運連酒量也提高了?
那些日子,唐春山的情緒低落到極點,從來不吸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