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梭見品太醫到,忙從床邊起身:“藥搽了,亦用涼水敷了,小姐身上涼了些,只是頭上還燙,人也還不曾醒轉!”
品太醫忙上前看視,蘇二太太本來在桌邊坐著喝茶的,這時也趕緊湊上前來,卻被品太醫輕喝一句:“請夫人後退,人多空氣不淨,怕對小姐不利!”
秀媽媽正進屋來,聽見這話便對蘇二太太道:“還請夫人到我家夫人那邊坐坐,這裡有太醫和奴才們照看,也就不必夫人憂心了!”
反正你在這裡也只會誤事!
蘇二太太聞言一愣,只是這話秀媽媽說得,她不好駁回,只得臉上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訕訕地出去了。
品太醫滿付精神只在祈男身上,再探其脈息,覺得已比才來時平穩許多,心頭大石放下,祈男一向身子骨強壯,因此這病雖來得急,到底還是沒將她打倒。
“藥還有多少?”品太醫問著玉梭,後者 忙答:“還剩下不多,只得半瓶不到。”
秀媽媽不待品太醫開口,立刻吩咐門外:“去品太醫館上,問著藥童,再取鎮熱藥膏來,”說到這裡,回頭問品太醫:“請太醫寫個條兒,好讓來人帶去。”
品太醫點頭,於是這裡有條不紊地忙了起來,他開方子,玉梭放下帷幔,簾中伺候祈男,秀媽媽隨時聽意見,吩咐門外。
倒是苦了宋玦,又不能上樓,又不肯就離開,才被樓上下來的蘇二太太拉著說半天話,雲裡霧裡他也不知對方都說了些什麼,只含混應對,好容易將人打發走,樓上又派下差事來,只沒一件是他能辦的,急得他只是頭上冒煙,眼裡生火。
好容易讓去書房裡取藥的小廝來了,二話不說宋玦從他手裡奪了藥,直向樓上就奔了上去。
秀媽媽正端水從屋裡出來,迎面撞上宋玦,幾不將盆撒了。
“我的好小爺,”秀媽媽真急了,臉色都變了:“你怎麼上來了?”說著便叫下頭人要罵:“怎麼看著的?!”
底下丫鬟面面相覷,心說這時候,誰有空上膽子趕攔大爺?沒看見他那樣兒?誰嫌命長不成?!
宋玦將藥塞到秀媽媽手上:“好媽媽,容我上來看一眼,我只從簾子裡看一眼,只要能看見她,”聲音裡已有些哽咽之音:“我就下去。。。”
秀媽媽沉默了。
片刻之後,玉梭也從門裡出來,她聽見外頭聲音了,便出來對秀媽媽道:“這裡也沒無人,媽媽就讓宋大爺看一眼吧。”
別人不知道祈男的心事,可玉梭是十分清楚的,她知道,若是小姐醒著,也一定不會不同意此時自己的決定。
秀媽媽看看四周,無一個外人,心裡下了決心,將盆放在門口,將宋玦推進了屋內,自己則在門口守著。
站在裡間門口,宋玦有如坐監,左右不是,渾身不對,又不敢伸手,又不敢抬頭,拘謹不安,好在秀媽媽向玉梭使了個眼色,後者便將簾子輕輕揭開一條小縫。。。
床前帷幔剛剛揭開,品太醫在替祈男診脈,他低頭一瞬間,宋玦終於見著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女人。
只見她安安靜靜平躺於被中,只有一張精緻的小臉露出在外,雙目緊闔,兩頰通紅。
宋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二天前同樣在裡間,他見著她時,她還是那樣言辭犀利,雖也有梨花帶雨,垂淚軟弱的時候,卻比現在生氣活潑許多,怎麼才二日之間,祈男就成了這樣?
無知無覺,如雕似玉,假人般一動不動?
玉梭很快將簾子復又放下,秀媽媽遂在門外催促:“大爺,此時不比那晚,人眼俱多,請大爺快出來吧!”
宋玦不知自己用了多少力氣,方能離開祈男的房門。
“媽媽,”出得門口時,宋玦只對秀媽媽說了一句話:“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