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之間似乎有人把她抱起,擦乾身上的水痕,裹進溫暖的被子裡。細膩周全的侍女鋪好織造精美的薄毯,層層蓋在身上,又燃起珍貴的香料,淡藍色嫋嫋的煙氣縈繞進鮫綃帳縵中。
寒梅領著一隊侍女靜悄悄地退出房門,在門口忍不住瞥了一眼精緻華美的四柱雕花床。
一支纖長柔美的手挑開簾子伸出來,膚光勝雪,色如冰玉,只是少了血色。如同床上沉睡的殿下,與其說像是仙人,倒不如說是一尊完美的玉像,眉目如畫,削肩細腰,卻始終沒有屬於活人的生氣。
寒梅垂下眼,殿下這樣的情況,大概只有像是三皇的神農神上才能治好吧。
門輕輕地“咔噠”一聲,合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司幽這個木法杖來自大祭司沈夜的木法杖練火球梗。我其實很喜歡沈夜,只不過大雞絲乃情商略低,明明初七華月這樣愛你,你居然以為他們恨你,得吃藥治治。
司幽繼續全天候刷屏,神女和司幽就甜甜蜜蜜這一會兒吧,以後有得哭。。。
☆、四、
結雲其實很早就醒了,只是不想動彈而已。一層又一層的鮫綃帳垂落下來,擋住了投向外面的視線,也讓旁人看不見裡面殿下到底睡了沒有。
結雲閉著眼睛,因為看不見,耳朵的聽覺反而格外靈敏。她可以聽見廊外飛鳥振翅飛翔的聲音;聽見微風拂過湖面,吹皺一池春水;聽見花苞綻開時那一聲“啪”的一聲,和自以為殿下睡著了,聽不見的竊竊私語聲。
“殿下又睡著了?”一個清脆的聲音□□來,絲毫沒有掩飾或者壓低一下的意思。
“小聲點,別吵著殿下。”一個沉穩的女聲連忙提醒。
“知道啦,好姐姐。你覺不覺得,殿下有些奇怪啊,時常沉睡,連我們這些修為低微的小仙都不會犯困,殿下怎麼會像是那些凡人一樣呢?”
“胡說!殿下乃是神農神上親女,位屬仙神,豈能與凡夫俗子相比!神農神上如此疼愛殿下,奇珍異寶送來無數,連深受信任的司幽上仙都來親自教導殿下,殿下怎麼可能是凡人?念你初犯,饒你一回,有些事只能在心裡想想,絕不可以說出來,知道了嗎?”那沉穩女仙還在說些什麼,稍微活潑的那個侍女嬌嗔著頂嘴,一邊說著,一邊走遠了,漸漸不能聽見。
結雲仰面躺著,直愣愣地頂著懸在床架上方的銀香球,渾身漸漸僵硬起來。腦子裡“嗡”的一聲,彷彿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亂成一片。
既然連這些小女仙都在議論,那麼肯定不止一個人知道或者是意識到了這件事。比如司幽,比如神農。
枉她一人還沾沾自喜,自以為重活一世,白撿了個健康的身體,天天高高興興地學習各種發書和典籍,吹巴烏,學跳舞,原來這不過是生來便帶有疾患的格外優容。說的也是,真正有實力的神明上仙,不是去補天裂,就是提著武器去斬妖除魔,哪裡有什麼空閒時間優哉遊哉地玩樂。
神農花費了無數力氣為她在一團清氣的天界平臺上創造出山川湖泊、亭臺宮室供她遊玩,送來各種奇珍異寶、孤本殘篇供她閱讀,她甚至在她自己的寶庫中看到了不周山的龍血草和西王母的甘木,這讓她連對神農連恨也無法恨起來。
就像她從古紀上讀到的故事,在滔滔奔流的長河邊,神農救起了襄垣。命運的長河繼續向前,可就連神農自己也無法料到,在那之後襄垣竟鑄成了一把威力無匹的天地間的第一把“劍”——始祖劍斷生。他的本意大抵是好的,可命運到底無常,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會被時光打磨成什麼樣子。如果時間可以重來,神農大概也不會後悔在長流河邊救起了襄垣。
她又何嘗不是如此。神農神上讓她成為他的女兒,是真的希望她成為一個完整的、健康的仙靈,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