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給桌旁靜坐的一個年輕公子斟茶。
人人皆知,能上到這堆雲閣頂層來的,都不是一般的主。雲獻舞姑娘名噪一時,眼界極高,能叫她看在眼裡的人屈指可數,前些日裡便與二皇子殿下同進同出甚是親密。
連王專橫自我,他既看上雲獻舞自然不許旁人再染指,而獻舞姑娘投桃報李,也不惜為他輕紗封面,似乎頗有收山從良之意。
可不知為何連王突然之間冷落了雲獻舞,有人說他早另尋新歡了,又有傳聞說他其實真正喜歡男人……總之這堆雲閣上一度冷清了好久。
有人想煞美人,也曾試圖來看,但云獻舞仍不露面,除了有天出了堆雲閣然後抱了架琴回來日夜彈奏,此外便時時閉門不出。餘人忌憚連王權勢,眼下摸不清局勢也不敢逞強,最多茶餘飯後嘀咕幾句,不想今日又有人明目張膽拜在她石榴裙下了。
這美貌婦人臉上帶笑,不急不緩說道:“慕容公子,哦不,是慕容爵爺,您上月還來看了我們獻舞姑娘幾回,怎麼好長一段時間都不來,我這還正納悶著呢!”
這敢來拜倒的年輕人正是慕容博。此時才是清早,街面上都還沒熱鬧起來,堆雲閣裡更是一片冷清寂寥,使那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明亮清晰。
慕容博神色中略帶拘謹,禮貌回道:“前些日子一直有公務纏身,不在京中,因此不能前來。”
他曾護駕出京,城中人人皆知,這美婦人不過照常問候一番,聽他這麼說,忙笑道:“哎呀可不是嗎,您是萬歲爺面前紅人,自然是日理萬機了!斷不會是把我們獻舞姑娘給忘了,我就知道,否則姑娘可要傷心了,她這常常惦記著您呢!”
慕容博一聽此話忙看著她問道:“真的嗎?那,她肯見我了嗎……洪老闆?”
這洪老闆脆聲笑了笑,道:“您先彆著急呢!想不到爵爺還是這樣一個痴情種子,真是難得。”她略放低了語調,聲音更柔和了,接著說道:“獻舞姑娘心情一向不大好,這您也是知道,想必也能理解一二的。唉,我們都是命賤福薄的人……”說到傷感處不由略一停頓,立馬又轉笑了:“您看這一大早的就趕來,實在是讓人又驚又喜,您先且坐著喝杯茶,我這就去跟獻舞說一聲,她呀保管高興見你!”說著在慕容博肩上輕輕拍了拍。
慕容博感激地點了點頭,洪老闆便笑盈盈地出門去了。
說來實在是天意弄人,當日慕容博追著晚清在萬花樓一不小心看到雲獻舞后,頓時驚為天人,自此竟然始終心裡念念不忘,連夢裡都常是雲獻舞的姣容倩影。他也曾偷偷來過幾次想要見她一面,雲獻舞始終未肯。
慕容博一世正直忠懇,原本來這煙花孟浪之地心裡便愧慚得很,那死纏爛打取悅美人的事更是做不出來的。這回好不容易伴駕回來,心裡忍不住,巴巴地就又跑來看她了。
且說那洪老闆出門去後便轉而去敲雲獻舞的門,也不等裡面有所回應便推門進去。雲獻舞正靜靜坐在梳妝檯前,身後站著丫鬟正為她盤發。洪老闆關了門後笑道:“獻舞妹妹好大福氣,慕容公子,現今是慕容爵爺了,他可又找你來啦。”
雲獻舞頭也不回,冷聲說道:“這時辰他來找我做什麼?”
“嘿,瞧你這話。”洪老闆抱臂站著,快人快語直言道:“這男人找你來都得是要睡覺麼,你以為還是那位主兒呢!”
“你!”雲獻舞臉上微慍,話上卻是一滯,不知如何反駁。
洪老闆走近些對那小丫頭說道:“雁兒你去給姑娘挑身好看的行頭過來。”雁兒丫頭聽話地退去做事了。
洪老闆瞧著鏡中的雲獻舞笑道:“我說這話你可別惱,依我瞧著,這慕容公子確實有趣得緊,如說他貪圖你的美貌那想必也是有的,可他跟那些尋歡作樂的臭鬼們比起來卻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