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的海棠怎麼樣了?”我把玩著手上的鳳頭簪,隨口問道。
“還能怎麼樣?那些個花可不比我們草原上的草,哪裡經得起又是風又是雨啊?”寶音端了早膳進來。
“這海棠花年年都有,明年總會再開的。”綠蘿在一旁安撫道。
梳洗更衣完畢,我出門一看,果真是一地的殘紅。我懂得萬物迴圈的道理,然而看到昨日競相爭豔的海棠,今日便零落成泥,還是不覺傷感起來。
盛極而衰的又何止只有海棠呢?只為韋馱而綻放一夕的優曇花,還有那選擇在自己開最輝煌的時候凋謝的八重櫻,無一不是如此。美好的事物註定易逝,任憑人力無法挽留,然而,雖是一瞬間的燦爛,於我卻成了永恆。
春風依舊,我終是不忍再看,轉身進殿。
用完早膳出來,院子裡的落英已經全部被清理乾淨了。哎,竟是連“化泥護花”也不能了!
乘著暖轎去慈寧宮給孝莊請安,繼續扮演我的孝子賢妻。孝莊有意無意地提點我,我則連連稱是,她見我如此順從倒也無話可說。我正講著笑話逗著她轉移話題,卻聽見劉達海在外間稟報,說福臨來了。
外間傳來此起彼伏的請安聲,福臨大步流星地跨進屋子。
“兒臣給皇額娘請安,恭祝皇額娘萬福金安!”他倒是看著神清氣爽的。
“臣妾給皇上請安!”我很識時務地起來福身請安,卻被福臨攔住。我下意識地看了孝莊一眼,果見她不贊同地皺了皺眉頭。安雖然沒請,可我卻不好再坐下,只得侍立在一旁。
“皇上今日倒是很早啊,朝堂上都還順利吧!”孝莊呷了口茶,抬首問道。
“回皇額娘,一切安好。今日禮部議覆遼陽知府張尚賢奏言、遼陽應設儒學,兒臣準了他的奏。”
“哦,在遼陽設儒學?”孝莊挑了挑眉,點點頭道:“嗯,這倒也不錯。”
“皇額娘也贊成?”福臨眼裡有掩不住的喜悅。
“自漢武以來,儒家學說一直被漢人推崇,其中有很多東西的確值得我們借鑑,哀家又怎會不贊同呢?”
“那兒臣這裡有一份諭旨,還煩請皇額娘過目。”福臨乘機答道,一面將摺子呈給孝莊,一面瞟了我一眼。
他眼裡的柔情蜜意讓我不禁嘴角上揚,然而心底卻有些不好的預感。
“哦,什麼樣的諭旨讓皇上還拿來給哀家過目啊?”孝莊接過奏摺笑道。
孝莊越往下看臉上的笑容就越少,最後啪的一下將摺子摔在几案上,“糊塗!”我的心被震得一抖,什麼旨意能把孝莊氣成這樣?
“這各旗命婦隨侍本旗王公之母和福晉,乃是我滿洲由來已久的風俗,怎可說廢就廢?”原來是要廢除命婦更番入侍之例啊,不是說這是孝莊為了制止福臨失德之舉而下的令,怎麼變成福臨自己提出來的了?
“‘內外倫常,首當隆重’。此例雖乃滿洲舊俗,卻是與禮法不合,必當廢除。”福臨堅定地說道,絲毫沒有被孝莊的怒氣威懾到。
“好個‘內外倫常,首當隆重’!你以漢人禮法來約束八旗王公,你認為他們能服?”
“不服也得服。滿洲舊俗,諸多弊端,即應一一革除!”福臨不甘示弱。
“好,既然你欣賞漢人倫常,那哀家問你,你裁撤服侍哀家的命婦又合乎孝道否?”
“兒臣並非要停止全部的入侍,只是入侍后妃及王、貝勒、貝子、公福晉的命婦全部停止,入侍皇額孃的命婦仍然照舊,由您自己裁定,而隨侍王、貝勒、貝子、公之母的命婦則由各府上報名單,候旨裁定。”福臨的語氣終於稍有緩和。
孝莊的臉色也有所緩和,但仍是說道:“你要改革弊政,哀家沒意見;你要學習漢人的東西,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