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走上前去,慢慢地彎腰撿起那封奏摺,用素手輕輕地撫了撫奏摺上的灰塵,然後輕輕地放到朱的案前,微微一笑道:“何事惹王爺發這麼大火?萬事請王爺寬心,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朱看了自己的這個一向乖巧的淑妃一眼,壓了壓心頭的怒火,但是臉色仍然很難看,沒好氣地說道:“還不是手下的這群大臣沒用,蘭州起了一點小小的蝗災,他們就上奏讓寡人減免當地的稅賦,真是豈有此理?”
這話聽得黛昱竹一臉茫然,她雖然沒有讀過書,但從小跟著王爺和王妃也聽過不少戲,戲裡面都說地方遭了災,君王就應該免除當地的賦稅,還要賑災,這才是明君之舉,怎麼到了王爺的嘴裡,這種行為反而變得很值得痛恨呢?
黛昱竹沒有膽子,也沒有心思干預朝政,只是她也是窮苦人家出身,當年就是家鄉遭了災,她隨著父母去京城乞討,路上父母相繼餓死了,她也餓的在路邊哇哇大哭,若不是朱的母親恰好路過,將她撿了回來,她怕是早就夭折了,因此聽到地方上又有百姓遭了災,她的內心莫名的難受,一想到又會有和她當年一樣大的孩子有可能因此失去雙親,她就想起了自己當年的樣子,非常地感同身受,鼻子略微地一酸,帶著一絲絲哭腔對朱哀求道:“王爺,臣妾知道,臣妾不該干預朝政,但是地方百姓遭了災,王爺應該賑濟,這才是明君之舉啊。”
朱不禁抬眼看了看黛昱竹,眼神中帶有驚訝和狐疑,他十分納悶自己的這個平時謹小慎微從不議論朝政的淑妃,怎麼今天突然跟自己談起來這個,後來略一沉吟,想到了她的身世,一時間明白了,真是個善良的丫頭,伸了伸手,示意她走到自己的身邊,然後一把將她扯到懷裡,邊給她擦了擦眼淚,邊安慰道:“愛妃莫哭,是寡人沒有考慮你的心情。但這次蝗災跟你當年遭受的那場水災不一樣,這次只是小規模的蝗災,蘭州的百姓損失並不嚴重,個別損失慘重的,州縣的府庫也足以支撐。這位蘭州布政使給朕上摺子要求減免賦稅其實是想偷懶,藉著這次蝗災的名義,少乾點活,少為寡人收一點賦稅,說不定還和一些大戶商量好了,要中飽私囊一下。因為這個,寡人才生氣的。若是百姓真的過不下去了,寡人又豈能坐視不救?他們可都是寡人的子民啊。”
黛昱竹這才明白朱的心思,不禁大為慚愧,自己差點混淆了王爺的判斷,讓王爺遭受損失,臉頰不禁一紅,帶有一絲愧疚地說道:“是臣妾愚笨了,差點壞了王爺的大事,請王爺恕罪。”
朱又豈會真的怪罪黛昱竹,一個十六七歲的小丫頭,心地又很善良,被那群老滑頭騙了很正常。朱可不一樣,他的身體雖然只有十八歲,但是他的靈魂卻已經有了三十多歲,而且飽經人世滄桑,不會去輕易相信一個人所謂的好心。所以,蘭州布政使趙華清儘管在奏摺裡將話說的很漂亮,說什麼免稅賑災是堯舜之舉,將會是人民齊聲歌頌王上的恩德,有利於國家的長治久安,朱也不為所動,因為他一眼就看出了這裡面的貓膩,你小子想偷懶就直說,用不著搞這些彎彎繞,又挑了挑黛昱竹俊俏的小下巴,壞壞地笑道:“你是寡人最懂事,最讓人心疼的淑妃,寡人怎麼會怪你呢?你也是為了寡人好,寡人心裡知道。”
黛昱竹甜甜一笑,能被自己的丈夫所理解、認可,對於每個女人來說都是值得開心的事,嘟著嘴,卻又一臉疑惑地說道:“可是王爺從未出過敦煌城,是怎麼知道那裡的災情是不嚴重的?”
朱得意地一笑,這不是逼著寡人自己誇自己嗎?順手拿來兩道奏摺,遞到黛昱竹的跟前,得意地炫耀道:“事情的真相都在這兩道奏摺裡。”
黛昱竹面色一慚,低著頭,紅著臉,喃喃地說道:“請王爺莫要取笑臣妾,臣妾不識字啊。”她的出身就讓她很自卑,雖然朱從來沒有因為她曾經是自己的奴婢而輕視過她,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