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誠勇莞爾一笑,甚是得意,一面摩挲她面頰,一面說道:“你不是我陣上的敵兵,倒是我枕上的降將。既降了我,還不快快與我回去做壓寨夫人!”夏春朝聽丈夫調笑,也是一笑,低低斥道:“哪裡去混了幾年,就學的這樣一身山匪氣回來,說出去也不怕人笑,還是讀書人家子弟出身呢!”言罷,又低笑道:“既嫌我不好,不如再找好的來?你如今做了正三品大員,就是明公正道的納妾也是使得的。”陸誠勇只當她說笑,便也笑道:“什麼納妾,你休想躲滑,拿了旁人來充數,好自家享清閒,我可是不認的。”夏春朝將身一側,微笑道:“你是陸家獨子,總要為香火籌謀。就納上一兩個,想老太太、太太也是依的。章家表妹就很好,模樣周正,性情也溫和,你昨兒見過的,倒覺得怎樣?”
陸誠勇聽了這話,不覺無名之火暗燒,將她身子板正過來,上下看了兩遭,方才點頭問道:“春朝,你如今是怎麼了?自打我回來,就時常覺你欲言又止,臉兒上又常常含愁,如今又說出這樣的背心話來。你我是夫妻,有什麼事就該直講出來。這算是怎樣?你是玩笑話呢,還是真要我納妾?那什麼章家表妹、王家表妹的,十多年不來往的親戚,昨兒才第一面見著,我同她能有什麼道理?倒也值得你這樣上心?”夏春朝見丈夫生氣,卻有些手足無措,連忙說道:“我說錯了,你卻不要著急,我同你說笑呢,你莫往心裡去。”
陸誠勇卻搖頭道:“你往日不是這樣的性子,今日如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必定是家裡生了什麼變故,又或誰同你說了什麼?”一語未休,便連連逼問。
夏春朝見瞞不過他,只好將柳氏欲把章雪妍與他為妾一事講了,低聲道:“太太說看咱們成親幾年,子嗣上都不見訊息,心裡憂慮陸家香火,便打算把表妹說給你。我……我見章家表妹生的一表人物,怕你見了動心,所以先拿話來試。”說著,又偷眼看他,卻見他面色沉沉,便小聲問道:“你生氣了?”
陸誠勇沉聲問道:“你說我生不生氣?”夏春朝便垂首不語,半日只聽陸誠勇嘆了口氣,將她輕輕摟入懷中,說道:“你今日有這番話,可見你白認得我了。我是這等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的人麼?在家不濟時,靠著媳婦度日。得功成名就了,就要納妾,把糟糠妻子丟在腦後?這等行徑,當真禽獸不如,世人不齒。原來你心中,我竟是這等人麼?你若當真這般想,不止是白認得了我,還辜負了咱們這段情意。”夏春朝聽得觸動心懷,哽咽難言,半晌才道:“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婆母實在逼迫的緊。我擋了一遭又一遭,昨兒你才回來,她便迫不及待叫你們見。我心裡實在焦慮的緊!”
陸誠勇聞聲,立時便道:“母親怎的這等荒唐。我離家時同她說過的話,她全然忘了不曾?!”說著,又撫慰妻子道:“你也不用急躁,既是這樣,等我同母親說便了。這事你不用管,有我在呢,你安心便是。”
夏春朝見有此言,心中方才安定,又覺身子極倦,才闔眼睛,竟已睡去。陸誠勇不見她聲息,低頭一瞧,看她睡去,便也不再多言,相擁一道入眠。
隔日起來,夏春朝先行醒轉,披衣下床,只見屋內一片昏暗,東窗上光亮不明。
珠兒在外聽見動靜,送了麵湯手巾進來,又倒水出門。寶兒便在屋裡伺候奶奶梳妝。
夏春朝洗了臉,輕聲問道:“時候還早?”寶兒道:“也不早了,外頭天陰,所以看著不亮。”夏春朝點了點頭,梳洗已畢,就吩咐道:“快到灶上拿飯,今兒要出門呢。打發小廝到二門上傳話,預備馬車在大門上候著。”
說話間,陸誠勇已然醒來,下床穿衣已畢,向她笑道:“昨兒睡得遲,你今日倒起的早。”夏春朝說了句“也不過才起。”就看他衣服不甚熨帖,遂上前親手整理了一回,又說道:“也是在外那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