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大館尚氏,擔任幕府外交事物加擔的忠厚長者,對這種程度的冷嘲熱諷早已見怪不怪,只是靜靜的等待著三好長慶作出決斷。
平心而論他也覺得這個價格定的太高,可是大館晴光也沒有辦法,吉良義時為了大勝這一仗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不但把近江坂本的稅收掏空了做賞錢,還自掏腰包補上財政的窟窿,足利義時替公方打合戰,最後還要自掏腰包出賞錢,這讓幕府上下都對他的舉動感到不好意思。
況且幕府重新奪回京都,足利義藤要重修二條城,天皇想修繕大內裡,朝廷的低階公卿們想要領點俸祿,朝廷一直想要修繕破敗的京都,這千頭萬緒的到處都要錢,所以幕府才把主意打到了這上面,足利義藤與吉良義時約定,談成之後由他獻出一筆錢給幕府和朝廷,其他的作為補足財政窟窿和戰後獎賞。
正是因此,幕府才會想出提價的權宜之計,目的是為了補償吉良義時,也給幕府多存一點積蓄,因此這個主意提出來後,就連一向清高的幕府重臣們也沒有人會反對,苦日子誰都不想再過了。
“不是要錢嗎?好!我給你們!”三好長慶很痛快的答應下來,接著他的語氣就冷淡許多,“左衛門殿所來不可能是隻為要錢吧?還有什麼問題都一併說了吧。”
“是!幕府希望用十河一存殿下的屍身與三好長逸殿下換取勝龍寺城,以及三好家全面退出山城國,並保證十年之內不得進犯山城國。”大館晴光在丟擲自己的提議時,眼睛始終盯著三好長慶的表情,見他的臉色一點點陰沉下去,心中暗道一句不好,但還是堅持說下去,“還有公方殿下希望三築能與幕府達成和睦。”
“和睦?和睦!非要等我的弟弟死在你們手裡,才和我談和睦嗎?哼!幕府什麼時候換人主政了?讓我猜一猜是誰吧!細川還是吉良呢?真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啊!”三好長慶的面色一片青黑,陰沉的彷彿能滴出水來,手中死死的攥著念珠,嚇的三好家的家臣們不敢動彈。
“吉良殿下!公方的一門,幕府的名將!嘖嘖!真是一位了不起的殿下啊,請帶我向那位吉良殿下致敬,敬新的將星!”三好長慶端起茶杯向大館晴光致意。
然後慢慢的喝下去,動作十分緩慢但是卻給人一種沉重的壓抑感,當他輕輕放下茶杯時,眼中突然迸發出強烈的殺機,用十分低沉的聲音吼道:“不為吾弟報仇,絕不與幕府和睦!讓那位吉良左兵衛殿等著吧,我三好家的大軍不日將進入近畿,我們戰場上見!”
大館晴光匆匆退出大廣間,走到門口才發覺衣衫已被汗水打溼,擦掉額上的冷汗,不禁嘆息道:“三好長慶的威勢漸深,幾年前明明還不是這樣,沒想到現在竟然如此可怕!看來吉良殿下有難了……”
也不敢多做停留,大館晴光就帶著三好長慶的決斷離開芥川山城。
在大館晴光離開的同時,幾名武士推搡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骯髒犯人來到大廣間,此人就是臨陣脫逃的幕府政所執事伊勢貞孝,三好長慶冷冷的注視著如同喪家之犬的伊勢貞孝,一字一句加重聲音著說:“臨陣脫逃,見死不救,串通幕府,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你。”
“筑前守殿下!繞了我吧!我所說的句句屬實啊!我沒有串通幕府,我是忠於殿下的人吶!”伊勢貞孝身上沾滿了泥土和野草,幾日裡呆在悶熱潮溼的地牢裡,身上散發的惡臭讓所有人都捂住口鼻,看起來最近過的十分不好。
“沒有串通幕府,為什麼你會沒有損失一兵一卒?為什麼你能安然無恙的討回芥川山城,而我的弟弟卻死在伏見原?你要記住!你的苟且偷生是用我弟弟的生命換來的!今天我要拿回屬於我弟弟的命!”三好長慶的聲音如金石碰撞一般發出可怕的吼叫聲,在場的所有人地跪伏下去腦袋不敢抬起哪怕一點點,而伊勢貞孝一臉慘白如紙,全身如篩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