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這麼喜歡你那媳婦啊。”三嬸子道,“長得好看嗎?”
“好看。”段白月點頭。
“你這叫情人眼裡出西施。”三嬸子笑道,“別怪嬸子心直口快,這伙伕啊,都好看不到哪裡去。不過醜媳婦是寶,長得太好看了,不是過日子的人。”
段白月也笑:“嬸子說得也對。”
“能攤上這麼個相公,你那媳婦命可真好。”三嬸道,“這幾日就聽你一直在提她,沒歇過氣。”
段白月趁機道:“那嬸子覺得,我還能再見到他嗎?”
三嬸搖頭:“這天之涯的秘密,大傢伙齊心協力守了這麼多年,如何會因為你一人而冒險,還是別再想了。”
段白月聞言沉默。
三嬸見他這樣,又道:“你算是死過一回的人,該看開些。這島上的姑娘不少,待到傷好了,再讓阿爺給你尋個差事做,重新成個家,往後也就慢慢好了。”
段白月道:“這島上雖說衣食不愁,可也算不上富裕。若是肯和外界通商聯絡,日子定然要比現在要寬裕,為何非要避世不出?”
“祖訓便是如此。”三嬸道,“況且要那麼富裕做什麼?這南海戰事一起,翡緬國的黑蠻子瘋了一般到處徵兵搶銀子,白象國與暹遠國那樣的大海島或許能倖免於難,可其餘小島都遭災不淺,年輕男子被抓去了不少。天之涯隱而不出,才能至今安穩,否則只怕這回也沒人救你。”
“為了避禍,所以避世?”段白月問。
三嬸子埋怨地看他一眼:“你這後生,話怎麼比我還多。”
段白月無辜道:“躺在床上無事可做,只能說話。”
窗外閃過十幾個人影,以及一陣笑鬧聲。是十四五歲的男娃娃們在相互追著玩,段白月扭頭看了一眼,讚道:“輕功當真了得。”若放在中原武林,十幾歲能有此資質,怕也只有日月山莊的人能與之比一比。
三嬸子抬著筐站起來,道:“等你好了,若想學,也讓阿爺教你。”
“那挺好。”段白月目送她出了房間,又大聲道:“晚上能吃魚湯麵嗎?”
“好。”三嬸答應一聲,“正好阿敢撈了新鮮魚貨,我去取些來煮湯。”
段白月笑笑,靠回床頭,又往窗外看了一眼。那群男娃娃早已經跑遠,此時怕已經到了海邊。
在剛被月蘿救起來時,他以為這裡與鬼手前輩的落櫻島,大明王的染霜島一樣,是遺世而獨立的海外仙山。不過幾天時間下來,卻似乎又有些不同——天之涯上的人之所以隱世,不是因為超然,更像是因為恐懼,以及對外界濃濃的牴觸和敵意。無論是月蘿還是三嬸,似乎都覺得只要天之涯一出現在世人眼中,就立刻會招來海盜與賊人,流離失所家園不再。再往深處想想,這裡的人們那超乎尋常的邪門輕功,也像是為了能隨時逃命而準備。
段白月向後靠在枕頭上,頭一回覺得,自己先前就該多看些史書。若溫柳年在此處,或許就能幫著回憶一下,幾百年前有沒有什麼聲名顯赫的望族迫於無奈被逼出海,從此音訊全無。
不過比天之涯的來歷更需要費腦筋的,就是等到傷好後,到底要怎麼才能回去。段白月心裡嘆氣,也有些懊悔自己的託大魯莽,下回見面莫說是搓板,就是釘板也行,只要能重新將心愛之人擁入懷,那便什麼都好說。
“喂,你能走了嗎?”月蘿大半個身子探進窗戶,臉上有些汗水,紅撲撲的。
段白月蓋上被子,道:“中原有句話,叫傷筋動骨一百天。”
“那我一個人去了。”月蘿將椰子丟給他一個,“海邊在破陣,好看得很,你不去可惜了。”
“什麼陣?”段白月心裡一動,撐著坐起來。
“什麼陣都有。”月蘿道,“阿爺也在,